丁可可在凌晨四点踩着破碎的夜色进门，精神亢奋，客厅里灯火通明，刘娇娇和胡平都在等她。
丁可可已经把今晚和夏天哲的意外重逢抛在了脑后，今夜刘娇娇表现神勇，直接让他们的计划进入了一个全新的阶段。
“胡平，简报。”丁可可点点头。
“关勤离开2号住所之后，直接前往了他平时合作的那家调查机构，要求他们调查小嘉嘉的身世，三天内就要结果。”胡平把笔记本翻转过来，“这家公司在晚上23:41分用调查员邓毅的身份证号订购了一张前往禹州的车票，现在距离发车，还剩四个小时。”
“很好，说明关勤全信了。”丁可可长舒一口气，朝着刘娇娇点头，“禹州那边呢？最后确认过没有？”
“确认过了，房子刚打扫过一次，一切都维护得很好。”刘娇娇点点头。
“我们的车票呢？”丁可可问胡平。
“我们的车还差一小时发车，行李已经全部准备好了。”胡平拖出行李箱，“我叫的车还差五分钟到楼下，出发吧？”
“走。”丁可可最后拥抱了一次刘娇娇，“等我们回来，会很快结束的。”
刘娇娇点头：“我等着你们。”
丁可可和胡平再次踩着夜色出发，目的地，禹州市--刘娜娜和关勤共同的家乡。
禹州市是一个小城，有着独特现世安稳的气息，距离c市并不远，火车只要3个小时。经济浪潮逐年席卷，禹州正在逐渐兴建新城，老城一派灰败，露出暮年的气息。
几个小时后，刚下火车的邓毅站在关勤交给他的地址面前，面带困惑，他再次确认了街道，街道没错，柳家巷，但是地址上的7号的门牌号却只剩下了一片废墟。
整整一条柳家巷都在拆迁，四处乱七八糟，这7号显然是先拆的一批，邓毅举着照片，根据照片上的围墙和房子的墙体推断，应该是这个地方没错。
院子和房屋的比例相同，砖也是一个颜色，但是这只能证明照片上的这个小姑娘曾经在这里拍过一张照片而已，和关勤要求的身世可差远了。
邓毅正在踌躇，忽然隔壁9号的大门“吱呀”一声，缓缓被打开，满脸疲惫的男主人出来倒垃圾，趿拉着一双拖鞋，睡眼惺忪。
邓毅等着他走开又走回来的这几分钟，已经打定了主意，他客气地迎上去，递出一支烟：“哥们儿，打听个事儿。”
胡平疑惑地看了邓毅一眼，迟疑了片刻，没有接烟：“你想问什么。”
邓毅满脸堆笑：“您家住这儿多少年了？隔壁的刘老爷子，你熟吗？”
胡平赶紧摇头：“谁敢和他熟啊？刘老爷子都过世好几年了，和他熟？那是撞了鬼了！”
邓毅一脸遗憾：“居然去世了！”说着就露出失望的神色。
“怎么了这是？”胡平好奇地配合问道。
“是这样的，刘老爷子早些年借给我父亲一笔钱，后来我们全家搬走了，这笔钱也一直没还上，我父亲一直惦记着这事儿，再后来刘老爷子就怎么也联系不上了，这不刚好我出差嘛，顺便过来看看刘老爷子，再把钱还了。”邓毅一边说，一边观察胡平的神色。
果然，胡平有所松动！邓毅心中暗喜。
“亲自跑一趟，不是小数目吧？”胡平压低声音问道。
“如果能给我些刘家人的信息，我愿意付两百块信息费。”邓毅也压低声音回答。
胡平一张脸几乎要笑出花：“那找我啊！刘家人可是我们老邻居，街里街坊的，我们最熟了！”
“是吗？那我想先打听打听，他们家儿子怎么样了？”邓毅抛出一个试探性的话题。
胡平皱起眉：“你真认识刘家人吗？他们家就俩姑娘，可没有儿子。”
邓毅这才放心，一拍额头：“我这猪脑子，对对对，两个女儿，刘娜娜……”
“那是姐姐，还有个妹妹刘娇娇。”胡平抢着回答。
邓毅彻底放心下来，笑嘻嘻地：“刘娜娜可是个漂亮姑娘，谁能忘啊。”
胡平撇撇嘴：“漂亮是漂亮，但是命不好。”
“这话什么意思？”邓毅追问道。
“那我可不能说。”胡平摆摆手，一脸的讳莫如深。
“三百块。”邓毅轻易抛出了诱惑。
胡平喜笑颜开，凑近邓毅，压低声音：“听说当人小三，被正房打到跑路了！”
“不可能吧？”邓毅故作诧异地推开。
“怎么不可能？刘娜娜给人家孩子都生了，都不敢认，扔到家门口，刘家人都说那是捡来的孩子。”胡平笑着，“这年头，谁给别人养孩子啊！”
“刘娜娜自己扔的？”邓毅一脸八卦。
“那谁知道！不过捡孩子那天早上，还是我开门瞅见了，才把隔壁老刘家叫醒的。”胡平洋洋得意。
邓毅暗忖，捡孩子养大这事儿估计是有的，但是这孩子到底是不是关勤的，还是需要DNA的比对结果，才能真正确定。
“那我再打听打听，这刘家人搬哪儿去了啊？”邓毅问道。
“拆了，说是去新疆投奔亲戚去了。”胡平挤挤眼睛，“说的是新疆，实际上谁知道去哪儿了，以我对他们家的了解，肯定是因为孩子大了，开始懂事了，周围知道小嘉嘉身世的人太多，他们带着孩子换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过日子去了。”
“这么说，你没有刘家的联系方式？”邓毅问了一句。
“没有，别说我，谁都没！”胡平摇摇头。
邓毅失望之极，那这条线索就断了？说话间，只听房子传来一声女子的大喊，“死鬼，倒个垃圾跑哪儿去了，还不赶紧滚回来。”丁可可一面大声斥责，一面插着腰走出门。
如果有人见过昨夜名流会所的“徐翠华”——一身制服，发型严谨，浅妆淡笑，态度亲切，一定不会将眼前的人和那个人联系起来。丁可可穿一套粉红色的摇粒绒厚居家服，显得身形臃肿，头发蓬乱，眼睛浮泡，面色蜡黄，泛着可疑的油光。
胡平笑着：“有个来找刘家的，问点隔壁刘家的事儿。”
丁可可上下打量了邓毅一眼，然后问胡平：“他问完了吗？”
胡平点头，老老实实说：“问完了。”
“那你还不进来，等着请人吃饭是怎么着啊？”丁可可白了胡平一眼，转身就走。
“来了来了。”胡平嘟嘟囔囔的，低声凑近邓毅身边，“说好的三百？”邓毅也爽快，摸出钱夹里的三张毛爷爷，塞给喜笑颜开的胡平，胡平这才走进了门。
“明天咱们也要拆迁搬家了，你也不忙活忙活家里事儿，大清早的和别人在门口聊天，你是不是傻？”丁可可在门里骂，“刘家的！刘家个惹事的，东西还存一堆在咱家，这我扔是不扔，搬是不搬？搬家的钱算谁的……”丁可可骂个不停。
本来已经转身想走的邓毅，听到这番话，脚步又调转回来，敲了敲房门：“刘家的东西，我能看看吗？放心，我不白看。”钱包里的毛爷爷再次浮现出粉红色的笑脸，“我给五百！”
丁可可和胡平心有灵犀地对望一眼，丁可可肯定地向胡平点了点头，，胡平立刻把邓毅迎进来：“行，那你就看看吧，也都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不过可说好了，只能看，不能拿，这是我们替刘家保管的东西，丢了我们可是要赔的。”
说着，就把邓毅领进了另一间房，里面有几个纸箱，简单封着。
“你等着，我给你拿剪刀去。”胡平喜笑颜开地离开了房间。其实邓毅从刚踏入这间房开始，就在心底展开了对胡平夫妻俩的评估。
房子是老房子，采光差，看家具和装修，显然生活条件并不好，到处都很杂乱，散落着编织袋和箱子，就像他们刚才所说的，他们正在准备拆迁搬家。他默默记下门牌号，准备日后核查两人的身份。
邓毅趁机看了看刘家寄存的这几个箱子，满布灰尘，显然已经许久没人动过了。
胡平很快拿来了剪刀，纸箱拆封，里面果然如同他们所说，里面都是不值钱的东西，老旧的衣物，小件的家具，无用的过时摆设，还有小半箱玩具。
邓毅仔细看了看那批玩具，都是小女孩的东西，过家家的餐具，掉了一只纽扣眼睛的布娃娃，毛绒小熊，还有粉红色的小皮球。
“你看这乱的，都是小嘉嘉以前的玩具，不玩了，也懒得带走。”胡平笑了笑，“没什么值钱的，你看完就出来吧。”说着，先行离开了房间。
邓毅给这些东西都拍了照，但有些失望，果然没有什么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他放下手中的布娃娃，正打算离开，忽然注意到粉白色的娃娃身上，有一件吸引他注意的东西——一根头发！
邓毅灵机一动，把所有属于小嘉嘉的玩具都翻了一遍，果然又找到两根头发，仔仔细细装进随身的信封里，心头大喜！
邓毅带着几根头发和一个调查结果，满载而归。
胡平和丁可可也在他之后，离开了柳家巷9号，趁着黄昏，丁可可在当夜晚上十点钟，又变回名流会所那个笑容温柔的“华华”，就像，从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