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 57 章(1 / 0)

武林盟主被杀,原本即将平静下来的江湖又乱成了一锅粥,武林盟群龙无首,各大帮派帮主相商,要召开武林大会推选新的武林盟主。

那到底是个怎样的选法?

华山掌门人缘不错,便提议,不记名投票推举。

有人缘好的,自然就有人缘差的,更怕有人财大气粗买票刷票,这提议自然被齐齐否决。

丐帮新掌门自恃德行好,提议,推举品德高尚的。

这提议倒是不错,只是真到施行起来又遇到困难,谁知道品德高尚是个什么标准?

丐帮掌门孝顺父母、兄友弟恭,可有人指出,这瘪犊子玩意儿一口气娶了十来房姨太太,宠妾灭妻,老婆带着一双儿女上吊死在后院。就这样的人能当武林盟主?来道天雷劈死他吧!

唐门掌门倒是夫妻恩爱,为人也很正直,惩恶除奸、匡扶正义。但是不好意思,唐门掌门够格当上武林盟主,可唐门作为一个在江湖帮派排行榜上连前十都进不了的组织,并不具备出一个武林盟主这样的资格。

相比之下,少林掌门戒妄大师看起来是最合适的人选,两袖清风、慈悲心肠。这时,又有人将人家出家之前与嫂子有一腿的事给抖落出来,羞得戒妄大师当场拂袖而去。

武林大会仿佛变成揭短大会,只要有人被提名武林盟主,一大波人咕噜咕噜灌水准备用唾沫星子淹死他。大家在江湖上混了这么久,谁还没干点儿缺德事儿咋地?连点苍派掌门早年在田里顺手掰了人家一个玉米棒子这种事儿都被扒出来说。偷了只鸡、打了条狗自然也成大逆不道、十恶不赦了。

想当武林盟主?

想多了。

众嘴炮儿不眠不休吵了几天之后,终于意识到这样不是办法。这时,传说中武功排名仅次于连渊与刚死的修远道长的定芳师太站出来说话了,不如来硬的,选武功最好的。

嘴炮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实在想不出反驳的理由。

于是武林盟广发英雄帖,要召开比武大会推选新一届武林盟主。

江映月很快收到这个消息,此时江三爷已经寒毒侵体,病入膏肓了。

江映月是个顶孝顺的女儿,眼看着父亲一日比一日虚弱下去,时常难过心急得掉眼泪,给江三爷喝的药必须亲手熬制,按照乔屿所开的药方,从人参到紫术、从三七到瓦垄子,二十几味药材亲自挑选,从不假他人之手。

人人都夸江三爷有个好女儿,江三爷自己也对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喜爱得很。

可任凭江映月再如何无微不至、尽心尽力,江三爷的病始终毫无起色。自从药王谷回来之后一日病得比一日重,到如今,却连下地也做不到。

江映月请来许多名医,个个都不敢说自己的医术在乔屿之上,看过乔屿开的药方,皆说极好极合适,只需照着药方熬药便是。

找不到问题的源头,便解决不了问题,江映月恨不能代替父亲受病痛折磨。

江三爷本人却格外看得开,摸着江映月的头,慈爱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映儿,爹富贵一生,娶到你娘,又有你和你妹妹,已经比平常人幸运很多了。”

江映月看着他多出来的白发哭得不能自已,“爹爹,我们父女才团聚没多久,您怎么忍心舍我而去?”

江三爷多说了两句便觉得体力不济,昏昏沉沉地陷在被褥里,迷迷糊糊地说:“不忍心,不忍心......去把你妹妹找回来吧,我死之前还想见她一面......”

江映月因哭泣而抖动的肩膀僵住,只是一瞬,很快又恢复自然,说:“我这就派人去找。”

深秋的夜晚已有了些寒意,江映月却只着一件单衣站在萧瑟的庭院中。

与白天的温婉柔弱相比,此时的她像是换了一个人,眼神锐利面容冷酷,像开在暗夜里的幽兰,浑身都带着莫测的气息。

蜀中七鬼如同鬼魅般从房顶上跳下来,落到她面前,没有发出一点儿声响。

领头的鬼喊江映月:“主人。”

江映月负手而立,轻慢地扫了他们一眼,道:“东西取到了吗?”

领头的鬼从怀中取出密封的信,毕恭毕敬地递到江映月面前。

江映月将信打开,看完后面寒如冰,冷冷笑道:“这就是我那好爹爹留给管家的遗嘱?他可真是个好父亲,将大半的家产都留给亲手养大的女儿。我这个半路上出来的,给这么点儿就打发了。”

江映月将另一封封好的信交给一鬼,吩咐他再放回管家处。

江湖上名号响当当的蜀中七鬼在江映月面前居然是这么一副言听计从、奴颜媚骨的样子。

“不过这也是应该的,毕竟也只是个便宜爹爹,能帮我从连云卿手上拿到《苍术诀》已经算是对我不错了,”江映月笑道,“我这好爹爹想在临死前见他的宝贝女儿一面,你们说,我该不该了他这个心愿呢?”

一鬼恭敬地低下头,谄媚道:“了不了还不都是主人您一句话的事。”

“这自然是要了的,”江映月抬起下巴,微微眯起眼看着天上弯成刀刃的月亮,“我要好好帮他了一了,让他父女团聚。对了,还有连云卿,我这爹爹做梦都不会想到连云卿才是他失散多年的女儿。既然活着的时候没有机会相认,那么死了一定要一家人团聚在一起,你们说呢?”

“主人说的极是。”

云卿在药王谷,依旧整日过得浑浑噩噩。

她变得极害怕阳光,见到一丝光芒便觉得双眼生生被针扎那样刺痛,暴露在阳光下的皮肤像是活活被人剜下来那样疼痛。

太阳一升起,她就要关好门窗,躲在被子里将自己完完整整包裹起来。一躲就是一整天,不吃饭不喝水,直到太阳下山,才敢怯生生地从被子里探出头来。

乔屿好言相劝,她置若罔闻。

将乔屿脾气这样好的翩翩公子都气红了眼睛,强硬地去扯她的被子。

云卿不反抗,也不说话,疯狂地扯着自己披散的头发,歇斯底里地哭泣。乔屿没有办法,怎样抢的她的被子又怎样地给她盖回去。

一盖回去,她便又安静下来,不扯头发了,也不哭了,缩在被子里一动不动。

乔屿坐在她床沿,也安静地隔着被子抱着她,等眼眶里的湿润干了才放手,然后退出她的房间,轻轻地带拢门。

门外传来的沉重的叹息,传不进云卿的耳朵里。

等到了晚上,云卿就从房里出来,坐在乔屿为她设的那架秋千上,端端正正,背脊挺得笔直,低低地背书:“广开兮天门,分吾乘兮玄云。令飘风兮先驱,使涷雨兮洒尘。君迴翔兮以下,踰空桑兮从女......”

她背完《大司命》背《少司命》,背完《楚辞》背《诗经》,像上了发条一样,怎样都停不下来。

很奇怪,这些她小时候背不下来的文章此时像是刻在她脑子里,清晰无比,行云流水般从她嘴里念出来,没有一丝磕绊。

她背书时,乔屿就坐在一旁听,不干别的,就光听着。有时候听着听着就突然红了眼睛,便垂下眼睑,强迫自己笑一笑,这样就没人能察觉了。

英苧站在不远处的屋檐下,揪着一颗心,问:“云姑娘,是不是、是不是......疯了?”

葶苈静静注视那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两人,讥消道:“她倒希望自己疯了,只怕想疯却疯不了呢。”

云卿当然没有疯,她整日整日地过得浑噩迷茫,大半时间都躺在床上睡觉。

她许是真的患上什么顽疾,只要睡觉必定做梦。

做些什么梦呢?做些闲散的梦,无悲无喜,无起无伏。

昨日梦见小时候跟三哥四哥去山林子里抓野鸡吃,烤成叫花鸡,撒些许孜然和盐,香气飘荡山间,勾得他们口水直往下掉。哥哥们疼她,两只鸡腿全给了她,自己一人分一只鸡翅膀吃。她不懂事,不跟哥哥们客气,一手一只鸡腿,左咬一口右咬一口。兄妹三人笑语盈盈、言笑晏晏,再没有比那更美好也更遥远的时光了。

今日梦见江挽月和林如风又斗嘴了,你说一句我顶一句,两人吵得不可开交,房顶都要被掀翻。她被这两人闹的脑阔疼,拍裂一张桌子,那两人立即熄火停战,乖乖坐下来眨巴着眼睛像小狗看自家主人一样看着她,真叫人啼笑皆非。

明日梦见二哥和二嫂有孩子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可爱男娃娃,围着她打转儿叫姑姑。她心里欢喜,教他读书写字,看着他一天天长大,再一天天远走。

都是些细碎繁琐的梦,她记忆中所有的人,甚至江映月、水千色、定芳师太这样关系的人都出现在她梦里。

唯独没有云亭。

可她只想梦见云亭。

夜凉如水,月光透过纸窗洒进来,照在床榻上。

云卿躺在床上,掀了被子,像只虾米那样蜷缩着身子,月光就那样安静而温柔地看着她,听她闭着眼睛轻声说,我今因病魂颠倒,唯梦闲人不梦君。

唯梦闲人不梦君。

于是她混沌迷乱的脑子便也知道自己心里还是有希翼的,而一个疯子是不会有希翼这种东西的,原来她还没有疯。

她想要再看他一眼,即使是在梦中。

她在床榻上辗转反侧,泪光顺着眼角如流星滑落,没入鬓角,不见踪影。

绝望与希望并驾齐驱,在血液里蔓延分裂,缠绵在虚虚实实的梦境里,明明还历历在目,却恍如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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