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挝的公路很少。
像后世那样的柏油路或者混凝土路更少。
就算是后世，在比例尺小的地图上，在南乌河和南森河之间，都看不到一条公路的标识。道路却实实在在的存在着，虽然比繁华地段密度要少很多。
先锋军标识出来的所谓几号通道，也不是公路，只是能过牛车，有些地段勉强能过汽车。雨季一来，就什么车也走不了了。
“我们赶在雨季来临前，把弹药送到战士们的手中。”李衡组织了后勤部队，争分夺秒的在向前线运送着弹药。
哪怕油料不多，汽车照样用上了。先锋军已经发展到220辆的摩托车队，又一次被当做后勤的骡马。那些不耗油的自行车队，已经装备了1100辆，此时也同样执行着运输任务。这一次甚至征召了12头大象，连同五千多当地人一起参与了这一次运输。
先锋军也跟日本人学了一招，就地取食。
前边第3旅携带的食物不多，后边后勤部队带的粮食也不多。
在古代，可能运一车粮食就要消耗半车粮食，甚至更多，所以古代更依赖水运。先锋军采取的运输方法，至少一半跟古代差不多，主要靠马车人力来运输，一路人吃马嚼，耗费巨大。
正是糟糕的交通和后勤的低效，才让法国人并不在意先锋军的突进，他们实在没有想到先锋军在半路上设置了那么多供粮点。
不像日本人进攻的瓜岛，荒无人烟，一路上还是有不少当地人的村寨，法国人也没能力做到坚壁清野。在那些当地村寨中，相对于法国人，当地人对先锋军并没有太大反感，只要有钱，粮食就好办，恰恰先锋军不缺钱，先锋军的情报部门硬生生用钱砸出了一条粮食补给线，使得先锋军的后勤运输物资主要以武器弹药为主，最大限度的保障有效运输量。
正是这么多法国人没想到的地方，使得先锋军创造了一个奇迹，仅仅两天时间，就突破了南森河，绕到了法国人的后边。
法国人的防御阵地主要就是集中在南乌河和南森河之间，南森河东南就是他们最后的防线了。兵力不足，使得他们前实后虚。法国人也考虑得很周到，万一前方败退，也可以退到后边巩固防线，可没想到先锋军放过了前边，只攻后方，也没有想到先锋军会挺近的那么快。
“该死的，他们简直疯了！”让德古听到前线传来的消息，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就是暴怒。
先锋军不按套路出牌，居然成功了一半。
一天多的时间，法国人已经在南泰河防线有了准备，可没想到先锋军突进的会那么快。
先锋军此次轻装上阵，整个前突的三团只有一半人携带枪支，携带的重武器，除了两门82迫外，其他不过是些60迫和机枪。若不是破译的电文和实际观察到的情报，赵易绝不敢这么大胆派出这么单薄的力量。法国人防守的力量更单薄，大量充斥防线的殖民地伪军比泰军还差劲，一冲就溃散。
第3团几乎是一路跑着，一路接收防线。除了几个硬钉子，仅仅半天多的时间，南森河的防线就半数落入先锋军之手。这如何不让德古生气？
那些丢盔卸甲逃亡的土著兵，不光丢给先锋军阵地，还丢了法国人大量的后勤补给物资。这本来是放在后方准备随时补给前线的，前方败得那么快，快得让他连自毁掉那些物资的命令都来不及下，只能指望前线指挥官自己的行动了。
他还不知道先锋军一路上的补给粮点给了双重保险，但他知道那些物资中有粮食，还有法国人自己的武器弹药，先锋军得到了这些物资，最起码后勤不稳的隐患堵上了一半多了。或许就能支撑到先锋军把后勤通道全部通开了，这让他怎么去围攻？
这个时候他反而要担心前线的法军官兵了，他脑海中浮现出了几个熟悉的词，敦刻尔克大撤退，此情此景总是感觉有些相似。
“根本不一样，先锋军守不住的，我们早有准备，前边我记得有两个要塞储备了大量的粮食物资，支撑一年也没问题。”他心中极力说服自己。
在先锋军攻打到南乌河的那一天，法国人已经在准备防线了，物资储备了不少，但限于殖民地的形势，只供应了部分重点。他此时心中依旧惴惴不安的是，他明白除了那两处要塞，其他地方的储备根本不足，要不然也会有后方那些物资储备仓库被先锋军占领了。
这意味着若是不能消灭这些先锋军，打通前线的补给通道，前线要守不住了。仅仅两个要塞点还无法让整条防线存活下去。
“打还是不打？”让德古心中还在不断犹豫。
这个时候抽调兵力有些晚不说，能不能顶住先锋军的冲击，他也没有把握。
这时候他不由想起了他派出的使者跟先锋军商谈的一些话。
双方交战，最显眼的军事行动只是冰山浮在水面上的一角。法国人和先锋军的交往接触，讨价还价都已经不下十次。
在这一次战前，双方还做了3次沟通。先锋军对上寮地区的态度很明确，志在必得，倒是对其他地方暂时没有打算。
“他们真的不会踏入越南一步？”让德古以前不相信先锋军的这句话，现在心中却宁愿相信。
对于法国人来说，越南是蛋糕，老挝只是一块鸡肋，并没有多少油水可捞。要让德古从各地抽调大军来跟先锋军为了上寮地区拼命，还得冒着越南各地动荡的风险，他怎么也要考虑一下。
就算先锋军要攻打越南，也不是一口气攻下，只要拖时间拖到法国人在国际形势中占得主动，拖到法国本土能支援印度支那，他就算胜利了。
琢磨了半天，他还是命令道：“命令贝特朗中校，紧急援助3号阵地。”
3号阵地在南森河防线，让德古还是想再守一守，至少不能输得那么难看，这会让殖民地中的土著势力看出法国人的虚弱。
……
西萨旺瓦达纳回头看了看王宫，那远看上去变得像一条蚯蚓一样软趴趴的围墙已经没了原来高大的威严，被路过的一排排建筑不断遮挡，只有炎热天气中耷拉着的王室旗帜还高出了周围高低错落的平民房舍。
“走吧！”一阵眼神的迷离后，他低声叹道。
他终究还是得离开了。
王室跟先锋军沟通的使者并没有带来好消息。先锋军的那位赵将军说的很明确：“人民不需要皇帝，也不需要一个国王超脱法律之外；民主不需要世袭，这片大地不是属于一个人，而是属于所有人。”
他不止在新崛起的华人势力那儿得不到对抗法国人的支持，还会成为华人军队的敌人。
他反而希望老对手法国人能赢，至少法国人承认他是一个国王。但法国人现在越来越虚弱的，不仅仅被日本人打败，还抵挡不住华人军队的进攻。
先锋军已经攻破南森河防线的消息已经传来，而在琅勃拉邦以南的湄公河防线上，先锋军也在步步紧逼，法国人的防线也是悬乎，琅勃拉邦城的富豪们已经开始搬迁去万象，唯恐湄公河防线被攻破后，被先锋军封死去路。
西萨旺瓦达纳很想维护一下王室的尊严，坚守金城到最后一刻，但王室中的其他人都极力要求去万象。哪怕万象附近有日本人的威胁，但日本人最起码承认王室。
最后一刻，他还是选择了离开。
再次回首望望王宫方向，只看到了最高塔楼上没有降落的王室旗帜，在昏黄色的夕阳旁依然耷拉着旗角，迟迟等不来风飘起的奇迹。
……
“终于送走了这尊瘟神！否则真难处理，我们的根基是华人，要利用他的身份棘手的事情一大堆，还不如送去给日本人法国人添堵。”赵易第一时间就收到了破译的电文，心中也松了口气。
有些奇货并不是必须的，在很难找到下家的时候，还需要担负高昂的保护费用。
“这位末代国王也挺可怜，其实退下来当个富翁比当个傀儡国王更舒服一些。”叶关搜集了大量关于这位国王的情报，才能在关键位置上找到说上话的人。这位国王的心中已经动摇，关键时候，有人的一句话可能让天平倾斜。
“有时候荣耀也是一种负担。贴上国王标签的时候，他不是为自己而活，已经无法学会放弃了。”赵易叹了一句道，“这片土地上已经不需要国王和超脱法律的人了。”
后一种人是针对这片土地上超脱身份的僧侣而言。
在这片土地上，掌握着知识和话语权的僧侣们是超然的存在，就连先锋军也不敢轻触其霉头。之前先锋军的根据地上，穷山僻壤中，这些僧侣们的势力还不大，但到了琅勃拉邦，这个号称佛都的銮佛邦，统治者已经不是王室了，先锋军也需要面对这片土地上真正的掌控者。
赵易心中早有计划：“我们或许没有学会跟王室、宗教怎么打交道，但我们只要学会跟人民打交道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