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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天气格外地冷，颜筱坐在办公室里搓了搓手。
她正好坐在了风口的位置，无论空调温度开得多高，脊背上总觉得凉飕飕的。
前两天，莫卿和张言昊都出国了，他们一走又是两个礼拜。
自从餐厅和唐呈之一别，他也没来找过她。颜筱转动着手中的钢笔，默默地想，如果生活一直能这样平静就好了。
午饭后，颜筱趴在桌子上小憩，程伽谣兴匆匆地跑过来告诉她，她要结婚了。
额，这么快？颜筱有点蒙圈，毕竟前两天，她才刚刚收到过莫芽儿和张言昊的喜讯。
人家的感情怎么就这么顺利呢？哎！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能轮得到她。
她觉得有些难受，嘟着嘴，勉强说了声“恭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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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J.C集团27层会议室里，双方CEO签署了友好合作协议。
结束后，莫卿一行离开。
张言昊紧随其后，看着他清冷的脸，久久才问，“其实今天这会，我代表集团过来就可以了。”
“我不想把她逼得太紧。”他回头看了他一眼，冷静地解释。
“我觉得你们应该深入谈一次。”
莫卿立住，倒吸一口冷气，钻进了车里。
“唐呈之的事查得怎么样了？”沉默良久，他缓缓开口。
“差不多了，只是其中有部分挺意外的，所以还在查，等清楚了，我再拿给你看。”张言昊目视前方，皱了皱眉头，含糊地说。
“尽快。”他声音清冽，带着威严，不容置喙。
“明天有安排吗？”
“约了一个哥大的老朋友。有事？”
“想跟你聊聊我和芽儿的婚事。”
“娶到了好好待她，其他的，你们自己决定。”
“她毕竟是你唯一的妹妹，我做什么总要先经过你同意。”
“所以你是在刺激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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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街角的手工作坊，莫卿一袭黑色大衣，推门而进。
屋里只有一人，他三十开外，金黄的头发，高挺的鼻梁，坐在椅子上，低头打磨手中的皮具。
“Hi，Charles。”
“大驾光临，莫老板。”白人操着一口美式中文，站起来迎接。他笑着张开双臂，礼节性地与莫卿拥抱。
莫卿在Charles面前坐下。
“coffee or tea？”
莫卿淡淡一笑，不假思索地说，“tea，thanks.”
“呦呦呦，我可是记得莫大老板从大一开始就有喝咖啡的习惯，什么时候改喝茶了？”Charles好奇地调侃。
“习惯是一个人帮助另一个人建立的，它不会是永恒的东西。”莫卿骄傲地解释。
“那个替代顾的女孩子出现了？”
“她和她是全然不同的两种人。”莫卿喝了一口杯中水，大方地说，“她不需要替代任何人。”
“Really？”
莫卿坚定地目视前方，点了点头，缓缓回答，“就像你曾经对Lee一样确定。”
“恭喜。不过既然提到我太太，我可要向你要一个大大的红包了。”
“喜事？”
“我们要有第三个孩子了。”Charles手舞足蹈地说，“我们第二个宝宝出生后，Lee的身体一直很虚弱，我的岳母大人特意从中国飞来看她，那时候我们一度认为那会是我们最后的宝宝，但是现在我们又孕育了一个新的生命。莫卿，你知道吗？这个孩子已经三十周了，医生说她发育得非常好。”
“congratulations.”
说是祝福，但他的胸口却泛起一股酸味。
“先光顾着说祝福的话了，莫老板日理万机，说说吧，这次特意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
Charles摊手问道。
“我的未婚妻申请了哥大新闻专业的研究生，如果我没记错，你太太正好是学校的教授。”
“Wow，哥大的新闻专业非常棒，你知道吗？每年的普利策新闻奖就是在那里颁布的。”Charles眼中冒光，激动地感慨。
“她是一个很聪明，很知道自己要什么的姑娘。所以，我希望，如果有机会她真的到了哥大，你太太可以在生活上多照顾她。”
“其实这事，你可以直接跟我太太说，你们的关系也不错。”
“经过你不是也一样，我们都多少年的朋友了。”
“莫，我和我太太当初能在一起，多亏了你帮忙，所以你的忙，我们一定要帮到底。”
“thanks.”
莫卿轻轻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忧伤，目光落在Charles面前的皮具上。他拿起来，翻来覆去打量了一遍，皱眉问，“可以刻字吗？”
“可以。如果莫老板不嫌费时间，可以亲自做一件礼物送给那位聪明的姑娘。”
“嗯。”
他已经忘了自己在这张手工桌前坐了多久，异国的夕阳照在莫卿清冷的脸上，直到他露出最后的笑容。这是一种满足的笑，如同曙光，充满希望和活力。他把做好的钱包握在手心，慵懒地靠在椅背上，静静道，“我要你一辈子都放不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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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卿不在的第七天，颜筱意外收到了何西的信息。
她约她下班后一起吃饭。颜筱有点犯嘀咕。
从上次“泼咖啡”事件后，她和何西也没有什么情谊了，但最近难得莫卿不在，如论她玩到多晚都不用报备，这种high翻了的感觉应该会很爽吧。
讲起来，莫卿平日对颜筱挺好的，几乎什么事情都由她说了算。唯独下班晚归这事，必须向他报备。颜筱“哼”了一声，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
被管着的时候觉得他好烦，可他不在的时候，又分外想念。
想着想着，她的思绪又跑偏了，直到何西再次发来信息与她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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赴约前，颜筱还觉得会尴尬，毕竟她和何西这样的状态，彼此见了对方都会不舒服吧。
但出乎意料的是，南瓜饼也在。
什么情况？
颜筱瞬间懵逼。
三人围着火锅坐下。南瓜饼熟悉地为颜筱点了一桌子的菜。
“够了够了，少点一点。”颜筱为难地推脱着。
什么时候起，她和南瓜饼间也变得如此生疏。
南瓜饼怔住，他摸了摸后脑，尴尬道，“那行，你自己看看喜欢吃什么，这顿我请你们俩。”
“谢谢。”颜筱淡淡地说，紧接着又礼貌性地问道，“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上次的事情后，一直都没得到你的谅解，就想看看什么时候把误会消一消。”南瓜饼不敢看颜筱的眼睛，低头勉强一笑。“另外呢，我和西西打算一起创业了，我们想开一家文化公司，做产品的包装和直播，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毕竟这块你也挺在行的。”
“怎么突然想要创业？”颜筱没有回答南瓜饼的问题，扭头转向何西。
“以前我一直觉得嫁了豪门就万事大吉，至少吃穿用度不愁，但真嫁给贾子楠以后，我发现很多东西都跟我原来想得不一样。再加上去年IH收购了贾氏，就瞬间觉得肩上的担子重了很多。”何西淡淡说着，她平静的语调中少了傲慢，多了几分成熟与宽容。
“你有想过离婚吗？毕竟这场婚姻和你预期的差距巨大。”颜筱犹豫地问道。
“没有，我认了，也算是对他们家的责任吧。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贾家虽然风光不再，但总归还是能够生活下去的。”
颜筱默默点头，恍惚间也觉得内心一阵苍凉，仿佛一切的来来去去皆是命。相识是命，相知是命，相伴亦是。即便不是对的人，还是会走完一生。
“所以你会和我们一起做吗？”南瓜饼紧追着问。
“有一阵子我确实挺想创业的，但后来有好一阵子没想了，所以这个问题，我暂时回答不了。”颜筱诚实地回答，“感觉创业这件事在我的脑海里已经模糊很久了。”
“我能理解，听说你在IH过得也很好。”
颜筱手托腮帮，若有所思，良久目光凝聚，冷静答道，“让我想一下吧。当然，如果你们有更合适的人，别等我。”
创业非小事，即便不与莫卿商量，她也必须好好想想。更何况，在南瓜饼那里，她实在不知道“信任”二字要如何写。
大家沉默了许久，何西提议举杯，从此一笔勾销此前恩怨。南瓜饼自然是没有意见的，关键在于颜筱。
窗外是来往的车辆，一晃而过。多少人在路口相遇，又有多少人在路口擦肩，人海中成为朋友不容易。颜筱的眼眶渐渐温润，她说服自己，大概放下才是对的路，纵然以后他们也只能成为普通朋友。
“干杯。”她举起杯子，释然一笑，轻声道，“以茶代酒，敬开始。”
“谢谢，敬友谊。”
“敬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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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比起创业，颜筱更想去哥大读书，比起去哥大，她更想嫁给莫卿。
没有什么比他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