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波波一个激灵，满手油腻抢手机：“董事长。”
“把韩国大宇的那份合同送到我家里来，马上。”
电话随即断线。
朱波波忘记洗手，抓起包就走。
章梅叫到：“波波，干嘛去。”
“公司，有急事。”
这个地方，没有地铁，也没有公交直达，朱波波站在寒风里等出租车。
出租车是个奇怪的东西，你不等时，满街空出租车跑，你想等时，呼啸而去的出租车里都有人，你苦等时，一辆出租车的影子也没有。
朱波波沿着街道走，想走到一个交叉路口去，那里应该有机会看见一辆空出租车的影子。
路边停着一辆黄色四门jeep，这车原先没有引起朱波波的注意，朱波波走过时，发觉这么大辆车颤抖的厉害，莫名其妙的乱抖什么呢？朱波波不免多看几眼。谁知车却突然不抖了，安安静静的停在路旁。车窗突然滑下，里面的人招手：“朱小姐，这个路段说繁华也繁华，到处都是抢出租车的，你那身板抢不到的，要不要上来，我哥们送你。”赵翰像个娘们，在车里娇喘微微。
“赵翰，你们，你们什么时候吃完螃蟹的？”
“我们俩不是来吃螃蟹的，是给那几个买单的。上来吧。”
“我要去公司，你们顺路吗？”
“不顺路，但我们有时间，送你。”
“那就不客气了。”
朱波波爬上后座，看见开车的男的头发也很长，比她的长发还要长，忍不住笑。
“朱小姐笑什么？”
“他叫什么？”
“常山赵子龙。”赵翰一本正经。
朱波波不信：“真叫赵子龙？”
长长头发男回答：“假的，我叫赵云。”
“你们俩亲戚？”
赵翰说：“难道姓赵的都是我亲戚么？不是，我们俩好朋友。朱小姐，周末的夜晚，你要去公司加班吗？”
“没办法，老板突然叫我送一份文件。”
“如果是悠悠，她会拒绝。”
“真的？”朱波波不相信，员工胆敢拒绝老板。
“当然是真的。有一次，她是这么回答的，”赵翰学女声：“董事长，周末，您可以不给我派活吗？”
面无表情的赵云突然笑了一笑：“你学的很像。”
赵翰在赵云脸上亲了一口：“哥哥，我喜欢你笑，再笑笑，再笑笑。你要喜欢这jeep，拿去开去，只要你笑。”
朱波波不喜欢赵翰的红唇，更不喜欢赵翰这种不正经：“依依喜欢你这样吗？”
“我哪样？”
“就是，说话娇气，还忸忸怩怩。”
“我和悠悠在一起时，不这样。朱小姐，万一悠悠问你，我今晚的行踪，麻烦你告诉她，我们一行六个人一直吃螃蟹，吃到很晚才走。”
“为什么？”
“那四个正在吃螃蟹的会这么回答悠悠的，万一你说不是，会穿帮的。”
开车的赵云嘿嘿笑：“要是穿帮了，他会很惨的，朱小姐千万不要说错。”
“赵翰，这么小的事，也要骗你女朋友，不必的吧？”
“很有必要。我现在还蛮喜欢悠悠的，还不想分手，所以得顺着她。她不喜欢我单独和赵云在一起，所以，不得不撒谎。”
“放心，依依不会问我的，她没告诉你吗，我们俩不相往来了。”
“说过，不过，女人的话不能信。几个月前，她天天诅咒你们远大的董事长不得好死，现在呢，开口闭口就是荣远如何了得，如何有魄力，如何有魅力，竟然抱怨我不如他百分之一，你说说你们女人，真叫我们男人无法理解。”
朱波波不理解，不是不理解谭悠依，是不理解赵翰：“她如此损你，如此崇拜别的男人，你不生气？”
“有什么好生气的，我欣赏悠悠的大气，更欣赏悠悠不藏着掖着的性格，有什么说什么，不骗人。”
整幢远大集团只有外墙闪耀着装饰灯，楼里黑灯瞎火，鬼影忡忡。
朱波波选择一号电梯，刷电梯卡，直上60楼。
更加鬼影忡忡，吓的朱波波后背冒冷汗，全身起鸡皮疙瘩。
打开秘书室，努力寻找合同。
韩晶将合同管理的很严，同为董秘的朱波波如果想翻阅，需经过她同意。
朱波波无所谓，合同是重要的文件，理应韩晶主负责。
让她朱波波主负责，她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学习，虚心学习，在学习的过程中，做一个合格的端茶倒水的秘书。
现在为难了，那份大宇的合同在哪儿？
朱波波搞不懂韩晶的编码，只有一本一本地找。
足足找了一个小时，才找到。
朱波波飞速来到底楼，在路边招扬出租车。
已近深夜十一点，马路上车少，出租车一路狂飙。
也用了近一个小时才到达别墅岗亭。
照样被拦下，盘查，核实身份。
当出租车停在16号雕花铁门前时，计价器显示162元。
朱波波心疼啊：“谢谢您，师傅。”
“请拿好随身物品，不要遗失在车内。再见。”
“再见。”
朱波波按门铃，照样女人的声音：“哪位？”
“我是joy，给董事长送合同。”
“请进。”
朱波波走上花径，头顶依然是那轮明月，清冷的月光照亮清冷的云层。
按大厅门铃。
门开处，依然是那位阿姨：“请进。”
“不了，这是董事长要的合同，请您拿给他。”
“你可以进来喝杯茶。”
“不了，谢谢。”朱波波转身离开。
这次，没有司机在外面等着她，出租车司机也没有。
朱波波步行出别墅区，真大呀，她走了半个多小时才走出去。
岗亭外，明晃的路灯没有尽头，空旷的马路没有尽头。
朱波波傻等出租车……
周末，又是晚上，荣远干嘛要折腾秘书呢？
他是一时心血来潮，但并不是针对朱波波，他也不知道想拿谁出气。
余久久这一段时间特别狂躁，几乎没有安静的时候，不是大哭就是大笑，有时候还高声唱歌，唱一些她曾经唱过的非常动听的歌曲。
那些歌，她都唱给他听过，她一边弹钢琴一边唱，那样的好听……
她回到过去了吗？她想起什么了吗？她多年未唱，为何突然唱起？
荣远闭上眼睛思索……
保姆张婶来说：“先生，杨小姐来了。”
荣远睁开眼睛。
自从订婚后，这个未婚妻天天来，不分白天黑夜，来了就不走，即便他在外应酬，她也会来，除非他不回来，她才回家。
杨安穿一身绛红色毛呢绒的裙子，灰色天鹅绒丝袜，戴一顶灰色圆贝帽，在荣远眼前转圈圈：“好看吗？”
荣远嘴角上翘，不回答。
“让你说一声漂亮，好难啊。”杨安撒娇地扑进他的怀抱，啄住他的唇。
没有回应。
杨安仰着脑袋：“怎么啦？昨天可是好好的，今天是周末耶，你拒绝陪本小姐看歌剧，本小姐没生气，你倒冷酷了。怎么啦？”
“没什么，没心情。”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说话会叫我难堪，还有伤心。”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