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宁并不知道,以八岁的年纪,徒步攀到2000米高,这么恐怖的地方,还是千年来的第一个人。
他更不知道,他毅然踏出的这一步,他几乎如冻尸一般的模样,他字里行间透露出的执着,在这一刻,已经深深地烙在少女的脑海。
徐宁踏步前行,咫尺之间就要跟少女擦身而过,而少女也终于看清了徐宁那双灵透的漆黑双眸。
少女再一次睁大了清澈的明眸,但眼神所流露的不是像别人一样的惊慌失措,隐隐还有些兴奋,挥了挥白嫩的小手:“你…你是厄运之瞳!”
怎么感觉她还有点高兴呢,这少女好奇怪。
徐宁心中有些惊讶,停下脚步,微微皱眉:“奇怪,你不害怕?”
“哼,凡夫俗子才害怕,我自然不会怕。”年纪轻轻的少女,话音却显得很超然。
“不怕这双眼睛的陌生人,你是第二个,很高兴遇见你。”徐宁的心情骤然好了起来,向少女伸出了手掌。
“手都这样了…就不要握了。”
少女在徐宁血迹斑斑的手掌中点了一下,盯着徐宁的眼睛道:“你这一路,肯定没少吃苦,但冰澜门依然不会收你。”
徐宁收回手掌,紧皱起眉头:“你怎么知道?”
少女将长剑放回剑鞘,悠悠道:“我当然知道,我就是冰澜门的人,那些老古董有多死板我很清楚。”
徐宁有些不可思议:“你?你多大了?”
少女眨了眨清澈的眼睛:“我八岁呀。”
“跟我同岁?那冰澜门为什么收你?”徐宁很不解地问。
“哼哼,我是不会告诉你的。”少女扬起了眼角,弯弯长长的睫毛上,覆着一些晶莹的霜花。
徐宁忽然想到樵夫唱的那首山歌,也想到了今日从冰澜城回来时城里人的议论,说冰澜山有个小女孩很厉害,被编进歌谣称颂。
而眼前这个少女,八岁的冰澜门弟子,衣裙火红,手携三尺长剑,这种风寒凛冽的冰冷深夜,孤身一人在千丈悬崖边独舞……
徐宁心中的好奇和揣测脱口而出:“你就是樵夫唱的那个…冰澜一品红?”
“一品红?有这种事啊。”
少女微微皱起小眉头,有些奇怪,
“不是你?”
徐宁有些不解,再度发问。
“我不知道,你想知道就去问樵夫呀。”少女挑了挑清澈明亮的眼睛。
“我可没那么八卦。”徐宁笑着拍了拍身上风雪。
少女忽然若有所思地打量起徐宁:“别管那些了,你为什么要入冰澜门修魂?”
徐宁耸了耸肩头,调侃自己道:“你也看到了,我身负厄运之瞳这种天赐大奖…”
少女半掩着嘴,格格笑了起来:“呵呵…天赐大奖,你好幽默。”
“死了可就不能幽默了。”
徐宁苦笑一声,忽然握紧了小拳头:“所以,我必须要修成十全圣魂,打破厄运!”
“必须?你在逗我吧。”少女的明眸透着惊讶和不相信。
徐宁郑重地看着少女,压低了嗓门强调:“我很认真。”
看着徐宁血迹斑斑的双手,看着徐宁漆黑执着的眸子,少女忽然楞了下来,心中恍惚感慨:这样的执着,不应该属于跟我同样的年纪,比我还要强烈,也许…
徐宁在少女面前晃了晃手:“你怎么了?”
少女微蹙起眉头:“你满脸冰霜的模样已经够吓人了,表情突然变这么严肃,声音再低沉些,再离这么近…”
徐宁下意识侧移一步,坦然开玩笑道:“呵呵,像个孤魂野鬼吧?”
“不是…”少女摇头,明眸中忽然闪出一丝光亮:“你要真想入冰澜门,就跟我来吧。”
少女将长剑负在背上,冲徐宁优雅地微微一笑,转身踏起轻盈的脚步,在滑而不平的雪道上平稳前行,她显然很熟悉这里的一切。
“你能帮我?”徐宁心头升起兴奋和期待,伤痛全消一般,精神百倍大步跟上。
少女的远山眉微微挑了挑:“我不确定,但你不是说了吗,不试怎么知道呢?”
徐宁很欣喜,但也很疑惑:“你我第一次见面,为什么要帮我?”
“一般人我是不会管的,但你例外。”少女的回答让徐宁更加惊讶。
徐宁奇道:“为何?”
少女上下扫了一眼徐宁,噗嗤一笑:“你样子这么惨,还那么执着,值得一帮。”
不被厄运之瞳吓的落荒而逃,还主动帮她,继草帽老头之后,这是他遇上的第二个好心人,优雅的笑容仿佛消融了悬崖的风霜,给冰冷的夜带来一丝人间温情。
“不管结果如何,先要谢谢你。”徐宁很诚恳地感激。
“八字可还没一撇呢,谢我就算了。”
少女不当回事地摆了摆手臂,边走边问:“你叫什么名字?”
“徐宁,你呢?”徐宁反问。
“明心。”少女的音色很清脆。
“明眸善心,好名字。”徐宁由衷地赞叹。
明心噗嗤一笑:“你看看你脸上,这话从现在的你嘴里说出来,会感觉很好笑。”
徐宁抬起袖子,抹了抹满脸的霜雪:“哈哈……我实话实说。”
“再坚持会吧,快到了。”明心指了指东北方向。
看着明心后背几乎快要拖地的长剑,徐宁好奇地问:“你为什么深夜在这舞剑?”
明心话音清透,带着几分执着:“我没有你那么遥不可及的目标,但我要变强。”
“那也用不着跑到这种悬崖上吧?”徐宁的疑惑应该算的上是最初级的修魂问题。
“你还没开始修魂,自然会觉得奇怪。修魂就是要吸纳天地间的星魂力,为自己所用。”明心解释道。
徐宁奇道:“这里有星魂力?”
“当然有了。”
明心应了一声,娓娓道来:“星魂力广泛地分散在天地间,不过有的地方星魂力浓郁,有的地方星魂力稀薄。最常见也最容易修习的星魂力有七种:金木水火土风雷。
“这悬崖边上,风寒霜烈,风魂力和水魂力是特别浓郁的,所以呢,我才来这里舞剑修魂。”
“怪不得。”
徐宁看了眼天空黯淡的星光,又问道:“我知道能修习的星魂力有十种,另外三种呢?”
明心摇头轻叹了一声:“那三种,就先不要想了,一般人是无法触及的。”
黎明之前,黑暗越来越深。
漆黑的天空就像是被浇上了一层冰水,冷的让人发指,静的没有一丁点风声。
两个半大少年,在崎岖难行的雪道上边谈边行,他们看不到,在悬崖的黑暗处,有一个人影一直在暗处偷偷注视着他们,这个人一身白袍,袍子后背镶着一个醒目的黑字:‘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