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想问，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些？那是因为那个人亲口跟我说的，那个人脸色平静地告诉我他是怎么折磨我爹爹的。我知道这个人一定就是他所说的丘奇·罗宾斯。这有这个人恶魔一样的男人才能让他如此痛恨。所以我只是怒视着丘奇，但是一个字都不说。我知道面对这样的人物，要是不小心被勾起了话头，很容易就吐露了什么。丘奇见我不吃这套，就把我关在了地牢里折磨我。有时候我想不如就这么一死了之了，但是我还想再看一眼他。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他可能已经把我忘了，但是我还是忘不了他……”
梵妮的话很平淡，但是其中的哀思却弄得化不开。克洛西不由地追问道。
“之后呢？”
“之后？之后的一天，丘奇突然把我从地牢里放出来了。休养了几天，他让几个侍女给我穿衣沐浴。之后我见到了丘奇，他找来一面铜镜放在我面前。我发现那些地狱一般的日子没有怎么损坏我的美貌，我变得成熟艳丽了。看到自己的变化，我更加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他了……”梵妮说到这里，脸上带起了甜甜的笑容，然后又换上了厉鬼的一般的神情，“丘奇也打量了一下我，点了点头。他说，果然是个佳人，之前那样对你倒是可惜了。我说，猫哭耗子假慈悲，我不吃你这套。我漂不漂亮与你何干？他说，女为悦己者容，理当如此。只是你知不知道你爱的那个男人就要结婚了……”
“我听了他的话如同晴天霹雳，我心里有一万个不相信。就算他忘了我，又怎么会如此绝情，那么快地找了一个新人？丘奇说我爱的男人其实一个南方领主的儿子，而他现在就要娶另外一个领主的女儿。他说两个人从小青梅竹马，而两家领地的距离也恰到好处。两地也常有贸易往来。他又说那个女孩如何温柔贤惠，还偏爱作画，画得又全是他。我知道丘奇的意思是说这两个人才是门当户对，而我夹在他们之间不过是个小丑罢了。想到这里，我又信了几分。再看镜中的自己，就好像是个笑话一样。”
“思来想去，我越想越不是味。我在这里为了他受了这么多罪，爹爹和大家死得这么惨。没想到那个负心汉竟然转头就要和别的女人结婚。我一怒之下就打碎了那面镜子。丘奇说，你这是何苦？我问他，你告诉我这些就是为了嘲笑我么？他说，不敢不敢。我说，你无非是想让我背叛他。但是你看错了人，不管他如何对我，我是决计做不出那些下三滥的事情的。丘奇说，我怎么会这样想？姑娘性情贞烈，我早就清楚了。我告诉姑娘，只是为姑娘感到不公平。你对他这么好，他竟然如此对你，连我这样的恶人都看下去了。我只是冷笑，丘奇说的一个字我都不信。丘奇见我不接话，又继续说，你想不想亲眼看看你的男人究竟要娶怎样的女人？不得不说，他这句话说到了我的心坎之中。虽然我指导丘奇一定没安好心，但是我还是想要去看看。我要是不看见他和别的女人成婚，我死也不相信他会如此冷酷无情。”
“一念之间，我上了丘奇的贼船。丘奇说他将会在一个星期之后成婚，届时各方都会给他们送上贺礼，那时候人多眼杂，正好是我混入的好时机。但是领主对于外来人员又查得极严。所以我只能混在贺礼之中进去。丘奇说他有一种药，可以让人呼吸减缓，身体僵直，如同狗熊冬眠一般。这样我就可以被装在货箱里混进去。我想了想，丘奇要是想杀我早就可以杀了，没必要这时候对我不利。于是我就喝了那药。然后丘奇塞给了我一把刀子。我抱着刀子，又想起了他的笑。他的笑容温柔依旧，但是却不是对着我。我暗暗起誓，要是他真的负了我，我就先杀那个贱人，再杀了他，然后自杀。想来丘奇也早知道了我的选择，是要利用我去除掉他。只是那时候我的心已经被嫉妒所支配，根本无暇思考太多。”
“沉睡的感觉真的很可怕。我可以听到周围声音，但是身体却一动也不能动。周围的声音纷乱嘈杂，快要把我逼疯了。正当我觉得头痛欲裂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听到那个声音，我的身体这才慢慢解冻。那是他的声音。但是我越听越生气，他正在软语安慰一个女孩，另外一个女孩。我终于知道丘奇没有骗我。我喜欢的人真的要和别人结婚了。我的身子好像火一样地再烧，只是轻轻一抖，束缚着我的杂物就都被掀飞了出去。我终于看到了他，还有那个贱人。贱人长得很清秀，但是远没我漂亮。他见洞房之中突然多出来一个人，吓了一跳。我抬眼看向他，他却像是见了鬼一样地看着我。那一眼深深地刺痛了我，我一怒之下就要去杀了那个贱人。贱人不懂武艺，我一刀就可以削掉她的脑袋。但是我的刀在半空中被接住了，他拦住了我。知道那是我才知道他的武艺也不错，至少我无法在他的身边杀了那个贱人，更别提杀他了。我心中万念俱灰，杀不了奸1夫1淫1妇，我也只好自杀了。我挥刀向颈，却还是被他拦了下来，没想到我连自杀都做不到就被他缴了械。我问他，你为什么拦着我。他说他真正爱的人是我，和那个女孩结婚是父亲的意见和家族上的考虑。我看向那个女孩，那个女孩没有否认。我想了想之前他的确在劝那个女孩，似乎那个女孩也不太情愿嫁给他，于是我就信了几分。我说，你要是爱我的话就来吻我吧。于是他就来吻我了，等他的脸靠的很近的时候，我从他的眼中读到了一丝厌恶和排斥。虽然只是一丝，但是已经足够刺伤我脆弱的心。我哭着离开了。”
“这个男人太可恶了！”克洛西感同身受。
“这件事情不能怪他。”梵妮摇了摇头，“后来我跑到河边，对着河水一照才发现自己脸上满是刀疤。看到这样的面孔，是个人都不会愿意去接近。他虽然努力去包容我，但是还是没能成功。这一切都是丘奇干的好事。他怕我见了情郎心软，于是就毁了我的容貌。这样他就永远不可能再爱我了。而这一切都在我沉睡时进行，我根本没有察觉，我还以为自己是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就这样，我和他之间有了深深的隔阂，我知道他永远也不会再爱我了。他对我或许有怜悯和惭愧，但是却不会有半分爱意。从此我就成了碧蛇，道上无恶不作的雇佣兵。”
“这么说来那个他并没有辜负你？”克洛西问道。
“我也不知道。”梵妮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得，或许没有。据说他当年是被父亲禁足在家，安排结婚，所以才没能来找我。但是依他的功夫，要是执意要来找我的话定是有很多种办法。但是他却没有做。他没有竭尽全力也算正常，他也没想到我们这么多人竟然会被丘奇屠戮一空！或许他不知道该怎么和我解释突然冒出来的正房妻子，或许他在说服他的妻子接受我。总而言之，事情过去了那么多年年，我已经没有那么在意了。只是有时候看到那个荷包的时候，还会想起过去我照顾他养伤的日子。那是我一生之中最快乐的日子了……”
“那个丘奇实在是太坏了！”克洛西不由地对梵妮产生了深深地同情。同时也对丘奇产生了深深的厌恶。
“这个仇我当然记在心里，我后来也在他的脸上留了个小记号，但是没能杀掉他。”梵妮叹了一口气，“他是圣城之中的高官，周围总是有护卫，我能在他脸上刻上一道疤已经是竭尽所能。后来我强大起来之后，他却又死了，这个仇再也是没法报了。”
“这些事情压在心里太久了，我也想找个人倾诉一下。”梵妮微微笑了笑，“你我都是女人，或许你能懂我。这些年我虽然做了不少恶事，但是却从来不愿意对女人下死手。更不会去毁他们的容貌。或是凌辱她们。因为我懂的女人的苦。丫头，你听了我的故事之后要记住，遇到喜欢的人，想做的事情绝对不能留有余力。做之前问问自己的心，以后会不会后悔。如果他当年能我和爹爹接走，或许就不是今日这个结局了。这都是命运的捉弄，都是命啊……”
克洛西默默地点了点头。梵妮见她把话听进去了，继续说道。
“在者，多年之后，我竟然又见到了他。说来好笑，明明之前爱的死去活来，再见面却像是陌生人一般。两边生生硬硬谈了半天，我才明白他找我是要做什么。”
“是做什么？”克洛西话说到一半，突然明白过来，“难道他是想要……”
这时，克洛西和梵妮同时转头看向帐篷外。她们都发现外面有些异动。梵妮重新戴好面纱，收起小女儿的神态，重新变回了凶暴残忍的碧蛇。
“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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