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天星做梦都不会想到,有一天自己会穷的只剩一只皮箱,一只的限量版牛皮旅行箱。她拖着皮箱走在上海市街头,走在夜幕降临霓虹闪烁人群摩肩接踵的闹市里,无处可去,没有方向。
好在这是初秋的夜晚,秋风不冷只凉。刚从新西兰旅行归来的她穿着一双人字拖鞋出的浦东国际机场,当然没有接机的司机,这种情景已经持续十年。她懒得从旅行箱里拿出一件外套披上,她喜欢穿全棉的宽松的纯色的裙子,一身纯白色没有收紧腰身的长裙搭配人字拖的她在候车的长队里排了整整四十分钟终于坐进出租车,朝家的方向疾驶而去。她的家坐落在上海东郊的一片类似深林的别墅区里,地上四层地下一层,她住第二层,有自己独立的卧室书房化妆室洗漱室工作间,她的妈妈袁利住上面两层。最近三年,她很少上楼,所以不知道妈妈的空间什么样。
出租车像以往她旅行归来时一样停在正门处。地上的四层建筑没有灯光,说明妈妈不在家,说明保姆已在地下保姆房休息。许天星从小手提包包里拿出瘪瘪的钱包,刚刚现金支付一百八十多的出租车费,她瘪瘪的钱包里除了一百多元美金,只剩五十几元人民币。许天星取出门卡刷门,奇怪的现象发生,她的卡刷不开门。
“怎么回事?”
许天星连刷两遍,门还是没有响应,厚厚的门牢牢堵住她进门的通道。
许天星按门铃,铃响一遍又一遍,无人来开门。
“保姆干什么呢?”
许天星从小手提包包里拿出玫瑰金手机,调出保姆的电话:“喂,阿姨,你睡过头了嘛,快开门。”
“是天星呀,我已经不在你家做了,你找你妈。”
“怎么突然不做了?我怎么打不开门?”
“你找你妈吧。”
“莫名其妙。”
许天星打袁利电话,足足2秒钟的无声之后才响起铃声,看来妈妈在国外。她去哪个国家了?
“喂,妈,你在哪呀?我进不去门,阿姨也辞职了,怎么回事?”
妈妈在电话那头沉默。
“说话呀,妈。”
“星星,妈妈对不起你。”
“到底怎么了?”
“妈妈没脸见你。”
“究竟怎么了,快说。”
“妈妈投资失败,房子抵押掉了。”
许天星一计头港塌(呆掉了)。很快转成咆哮:“你是被那个男人骗啦,没有房子,我住哪?你在哪?你出来。”许天星哭。
“对不起,星星,妈妈现在分文无有,等我打工赚到钱,我会给你汇钱的。”
“我现在怎么办?”
“妈妈要是有办法,就不会跑韩国来打工了。你已经二十二岁,自己养活自己吧。”
“你给我回来,回来把房子还给我,这别墅是我的,是爸爸留给我的,你还给我——”
许天星咆哮哭泣,气不来哭不来妈妈,袁利挂断了电话。
许天星再打,袁利不接。
许天星穷打,袁利关掉手机。
许天星又气又哭,恨不得找妈妈打一架。
她没少跟妈妈打架,尤其最近这三年,因为讨厌妈妈的男朋友,许天星看妈妈不顺眼就掐架。
“我怎么有这样的妈妈,爸爸,你看到了吗,我怎么办呀?”
许天星哭哭啼啼出了别墅区,下意识地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陆家嘴金茂。”
只要不开心,她就上到金茂大厦88楼的旋转餐厅穷吃,她固执地认为,那里离天堂的爸爸最近。
人民币不够支付车费,许天星拿美金:“师傅,我缺现金,给你点美金。”
“可以,没问题。”
一顿穷吃之后,心情总算好了点。
账单来了,许天星从瘪瘪的钱包拿出金卡刷卡。
傻眼。
刷不出钱。
无论怎么刷,刷不出一分钱。
“小姐,请换张卡。”
“我只有这张卡,我没超额,怎么刷不出来呢。”
餐厅经理闻讯过来:“小姐,可以找你的朋友来支付吗?”
脸憋的通红的许天星翻手机里的通讯录,通讯录里海量的人名,许天星发现她不想让里面的任何一人知道她此刻的窘境。
瘪瘪的钱包里只剩最后一张法宝。
“这是我的身份证,押给你,我明天肯定来付钱。”
经理笑笑:“抱歉,我们餐厅没有这样的先例。”
“那我就破个例呗,我是这里的常客,你应该认识我。”
“小姐脸熟,可是......我劝小姐还是找个朋友来支付吧。”
“你看我长的这么漂亮,怎么可能交到知心知肺的朋友呢,嗨呀,不和你说了。”
许天星看看自己小小手提包,这是她去年在罗马买的,,当时花掉多少钱来着?
“这个包给你,我一千多欧买的,我只吃掉588人民币,足够支付。”
经理还是笑笑:“小姐,抱歉,不可以。”
“我明天肯定拿人民币来赎我的包。”
经理为难。
就在此时,许天星的餐桌边多了一个男人,这男人拿起看了看,从屁股后的牛仔裤兜里掏出钱包,取出一张卡给经理:“刷这张。”
许天星仰头从上到下看这个上身浅色休闲西装下身牛仔裤脚蹬一双白色平板鞋的年轻男人:“谢谢。”她把手机给男人:“给个号呗,等我有钱,我找你买包。”
男人不客气,在她的手机上输入一窜号码,拨通,他屁股后另一个牛仔裤兜里手机叫唤,单调的铃声。
“这是我的手机号,我叫薛韩。”
薛韩将玫瑰金放回餐桌,头也不回地走了。
许天星终于可以离开金茂大厦,她来到马路边,又习惯性地伸手拦出租车。出租车是她出行最常用的交通工具,她从十八岁就开始考驾照,至今没有考出来。她的妈妈袁利倒是有驾照,但是是典型的马路杀手,所以她从不坐妈妈开的车。妈妈的男朋友****车开的好,她更不坐****开的车。第一次看到****她就不舒服,至今不舒服。
一辆空出租车停在她身边,司机下车礼貌地将她的旅行箱放入后备箱。许天星拉开后车门,一只脚上去,突然惊慌地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要车。”
她从后备箱拖出装满一箱子有待换洗衣物的慌忙逃跑,跑进霓虹闪烁人群摩肩接踵的闹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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