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个爹哟!胡小闲人心里一阵哀嚎,你知道你儿子要被人欺负死了嘛?!
他心里一阵酸酸楚楚的,恨不得马上趴地上哭一顿饱的,爹你到底搁哪儿猫着呢?关键时刻你咋就掉链子了呢?
眼看那只巨大的手朝着他恶狠狠地划了下来,胡小闲人捂住了脑袋,又忍不住从指头缝里往上看了一眼,这一眼就愣住了。
那手是由无数个脸色青白的家伙组成,但它们长得有点儿奇怪,一个个不是犬牙太长,就是眼睛发红,身上还围着一堆一堆的黑气。
这好像不太正常。但胡小闲人又觉得,好像也没有哪里不对。毕竟自己没下过山也没见过什么……
他还没想完呢,就见那群脸色青白的家伙齐刷刷地停下了,在半空中愣了一会儿,有焦躁起来,原地打着圈儿,就是不敢往前一步。
胡小闲人稍稍淡定了那么一点儿,紧接着那一片黑气就散了。一个人影出现在黑气之后,不是那个道士又是谁?那道士倒是一脸悠闲的样子,腋下夹着那个瓶子,瓶子里还是那股翻腾的黑气。
眼看天朗气清了,胡小闲人也稍微有底气了那么一点儿。他终于仔细打量起了那个道士,却悚然发现这是个丢进人群就认不出来的脸,一点儿特征都没有,除了那个让他一看见生气的瓶子。
“把瓶子交出来!”
胡小闲人一声怒喝,那道士倒略带惊奇地“咦”了一声。
“难不成是我看走眼了?你这小家伙,居然能抵挡住我的鬼爪?”
胡小闲人才不管他说的是什么鬼东西呢,反正他也听不懂。
“把瓶子给我!”
道士笑了,他一笑,胡小闲人就觉得一股巨大的压力扑面而来,比刚刚那股压力更甚,逼得他甚至站不住脚。他咬咬牙,忍住了坐下的本能,挺直了脊梁。
他听见那道士尖锐又刻板的笑声从耳畔传来,刺进耳膜里,就跟拿了个铲子铲破锅底一样刺耳,忍不住抬手要去捂耳朵。
“你这孽畜,灵力倒是还不错,你可是认出了瓶子里是什么?!”
一句嘶哑的声音压在他天灵盖上,胡小闲人顿时觉得自己又站不住了。他忍不住往下弯了弯腿,紧接着就闷哼一声,用力直起了膝盖。
“有点儿骨气!”
胡小闲人全力抵抗着他的声音和压力,无暇顾及那个瓶子里越来越激动地撞着瓶身的黑气。他甚至没有注意到,在这股压力之下,他被推着往后走了几步,渐渐靠近了悬崖的边缘。
一声尖锐的啸声穿过耳膜,震得他整个脑子嗡嗡作响。他忍不住又往后退了半步,紧接着就觉得身体一轻,被拎了起来。
再定睛一看:嚯!道士的手劲儿真大!
他有些喘不过气地在半空中挣扎着,就见那道士笑了笑,咧出来的犬牙看起来格外狰狞。
胡小闲人此时终于体验到了自己不好好学习近身格斗的惨痛结果。
他几乎是被拎着衣服提溜到悬崖边的。
那个道士一脸淡定,满脸写着忧国忧民。
“尽管是孽障,我也不忍心杀你。不如生死有命吧。”
被拎在手里的胡小闲人一脸惊悚:“什么玩意儿?!”
生死有命是个什么奇怪的东西?胡小闲人现在不懂,但他很快就会懂了。
因为那个拎着他衣领的道士,竟然松开了手,胡小闲人惊呼一声,耳边就只剩下了呼呼风响。
站在山崖上的道士满脸笑意地看着,拍了拍手。
他又拿出了那个透明的瓶子。瓶子里一团黑气剧烈地拍打着瓶身。
道士盯着瓶子看了一会儿,嗤笑:“你儿子掉下去了没什么打紧。你还是老实点儿吧,别费力气了。”
那团黑气蓦地收缩了一下。
胡小闲人从山上往下掉的时候,心里骂够了道士的祖宗十八代。
他倒是一直没觉得到底。
就是突然有点想哭。
爹呀,有人欺负你儿子,你到底管不管呀。
好吧你不管……
可你到底在哪儿啊?
胡小闲人苦兮兮地想着,冷不丁觉得腰上被社么东西拽了一下。一看,一团绳子围在自己腰上,另一端往上飘着,不知道延展在什么地方。
胡小闲人的眼神刷一下亮了。两手一伸,准备攥着绳子爬上去
然而事情哪里那么容易如愿。
就在他觉得自己下坠之势减缓的时候,一个影子出现在高处。
胡小闲人心中警铃大作——道士!
他看着那个人影做了一个什么手势。
绳子头儿从半空中晃晃悠悠掉了下来,胡小闲人以一种更快的速度掉了下去。
胡小闲人自己从来没考虑过为什么对方非得要他的命不可。
他脑子的应激反应没有那么快,只觉得不外乎就是家里没大人,来了个道士干坏事了。
而且道士手黑心也黑,还要来个斩草除根。
当然这一点不难理解。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嘛。
当然此时此刻胡小闲人根本就没有那个心思来吐槽。
他满脑子都只有一件事:要摔死了啊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其实如果用正常人的视角来看,胡小闲人是被一朵小云彩托着摇摇晃晃晃下去的。
然而胡小闲人根本没敢往下看。
他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