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八谨慎地看了看丁可可的妆容服饰，满意地点点头：“给我机灵点，万一客人要摸两把，别躲，摸两下又不少块肉。”
丁可可似笑非笑：“领班您放心。”
在这家c市低调而高端的销金窟里，姑娘分成两种，一种叫做行政，端茶倒水托盘子--服务员的另一种叫法。一种叫做公主，喝酒陪酒陪唱歌，外带皮肉交易。这样的浮华地里，不少姑娘从行政开始，一步步滑成了公主。
丁可可是行政没错，总有不长眼的客人，根本不介意这些，本来就是来花天胡地找乐子的，在这种地方看见顺眼的漂亮姑娘，忍不住就要动手动脚。
大八话虽然丑话说在前头，实际上却很照顾丁可可，指定她今晚服务的区域，是会所的二楼，一间间奢华的包厢里，不是饭局，就是牌局，甚至还有茶局，多以谈公事为主。不像地下室那层。
丁可可托起盘子，笑容浅浅，前往了今晚的第一个包厢。席上果然清淡，连个陪酒的姑娘都没有，只有一个一脸严肃的四十多岁女工程师，穿着套装认真解释着专业名词，席上人菜也不吃，频频点头，就像是在会议室开会。
丁可可悄无声息地给他们换毛巾，收拾餐具，沏茶。根本没有人在意丁可可的存在，就好像她是这屋子里无足轻重的一件摆设。丁可可进门之前，本来存着几分谨慎，在席上众人无数次漠然滑过她的目光当中，她终于确信，自己没有被任何人认出来。
“很好！徐工讲得真是透彻！”席上一位一脸威严的长者鼓了鼓掌，他大约四五十岁，目光锐利，显得很有决断力。
席上的众人不由纷纷说起了恭维话，丁可可甚至不需要回想自己收集的资料，就辨认出了这个人--乔载和，乔煦的父亲。
丁可可调转了自己的眼光，目光落在一个人身上。
那个叫做乔煦的人--杀害她哥哥的凶手，亲手断送了宁远博生命的人，一身名贵西服，慵懒靠在椅子上，显得那么漫不经心。
刻骨仇恨的敌人，就这样在她眼前舒适自在地活着，过得惬意轻松，喝着昂贵的红酒，把曾经背负的人命甩在脑后，与所谓的成功人士在一起谈笑风生。
丁可可的血液激烈地滚动了好几回，原来即便是多年过去，仇恨依然让她激动。她冷静地提醒自己，她得克制。
丁可可轻柔地用白色的毛巾拖住红酒瓶的瓶身，替乔熙空了的红酒杯斟上，五分之一深，恰到好处，乔熙不耐烦地点了点桌子：“多倒点。”像是挑衅一般，朝着乔载和无所畏惧地望过去。
丁可可心头一跳，知道这对父子之间，肯定还有太多的东西可挖，不过，可惜她今晚的计划里，没有乔熙和乔载和的存在。没关系，请耐心等待，该付出代价的人，终将面对最后的裁决，她需要足够的耐心和长久的坚持。
她缓缓转过身子，另一个老熟人的面孔落入视线。多年不见，关勤的模样却是大变样。他胖了不少，面孔红亮，双下巴健硕地垂着，一说话就颤巍巍地抖动。
关勤谄媚地为乔载和的话大声鼓掌，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许是这献殷勤的姿势太过明显，乔熙看关勤的眼神不由透出一丝轻蔑。
丁可可把这一切尽收入眼底。
一顿饭很快吃完，宾客开始纷纷离席，众人簇拥着乔载和离开。留下的人，唯有乔熙。
关勤在几分钟后，又抖着颤巍巍的下巴，气喘吁吁出现在包间门口，一股脑凑过来：“乔小爷，久等久等。”
乔熙点燃一支烟，漫不经心吐着烟圈，开始数落关勤：“你小子，够不要脸的啊，看见我家老爷子，跪舔的那叫一个吃相难看。”
关勤依旧笑嘻嘻的一张胖脸：“是是是，我恬不知耻，跪舔财神爷，可这也不是我第一天跪舔啊，怎么今儿乔小爷看我特别不顺眼？”说着一拍大腿，如梦初醒，“乔小爷，您这又是哪儿不痛快了？听说地下室新来了几个新鲜的，中东大洋妞，那一双大眼睛，特别招人，不像白妞，都没意思了。”
乔熙忍不住笑了：“滚蛋。”
关勤这才放下心头的一块大石，知道自己摸对了门路，继续腆着脸上来：“闲着也是闲着，走着呗乔小爷，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乔熙这才发自肺腑地说了一句：“你小子可以，真是个人精！”一伸腿站了起来，“走吧。”
狼狈为奸，不过如此。
关勤知道乔熙好排场，眼瞅着包间里还剩两个行政正在慢条斯理整理餐具，背影也分不出谁漂亮，索性指着那个看起来窈窕的背影说：“你，就你，过来带我们乔总去地下室，去和大八说，关总给安排好的。”转头一弯腰，“乔小爷，走！”微微弓腰，就像一只虾米，殷勤到了极致。
丁可可本就竖起耳朵听着两人的动静，警醒地转身，低眉顺目：“两位总这边走。”
天公作美，真是绝佳的机会。
丁可可通过对讲机和大八一汇报，大八立刻指示她：“直接带到B121，别多说话。”
丁可可答应下来，把关勤和乔熙引入直通电梯。宁静的电梯，雪白的长毛地毯，奢华的金线镶边，大理石内饰，鎏金的土豪金色彩灯，有种纸醉金迷的味道。
电梯门在B层停下，电梯门甫无声滑开，震耳欲聋的音乐就像风暴一般席卷进来，占据了每一寸感官。
声色犬马，灯影交错，地下室是另外一个世界。
黑色的舞池，不知多少人头在其中或清醒或迷醉地舞蹈，DJ震耳欲聋的音乐，钢管上缠绕盘旋的美女，小舞台上不停歇的柔媚舞者，空中飞翔的女郎，缠绕的丝带忽上忽下，显露出美好的曲线。
丁可可目不斜视，引着关勤和乔熙前行，一直走到走廊最尽头的B121，她替他们打开门，大八已经站在门口，身后是一字排开的一群姑娘，都穿着长袍，只露出一双顾盼生姿的眼睛。
门在关勤和乔熙身后无声关上。
大八鼓鼓掌，姑娘们的黑色长袍应声而落，里面是肚皮舞服饰，就像是瞬间误入了一千零一夜里最华贵的宫殿，七十二位处女环绕在身边，香氛馥郁，一切都如同梦境。
但是，她们的面纱依然没有取下，若隐若现，明眸善睐，更显得勾人。
乔熙很满意，心满意足挑了两个，带进了包厢尽头的隔间。
关勤这才长舒一口气，塞给大八一叠厚实的粉红色钞票：“行，下次有这种新货色，一定要先通知我。”大八不卑不亢接过去，压低声音，“关总您放心。”
“老样子，他喜欢热闹，这外头的姑娘要多，万一兴致来了。”他努努嘴。
大八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我明白。”
大八带着丁可可走出了包间，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从刚才的一叠粉红钞票里随意揉出一叠：“第一天干活，还有点运气，拿着吧。”
丁可可也不推辞，笑嘻嘻的：“谢谢八爷提携。”
大八眉开眼笑：“行，是块可造之材。”也不废话，“今晚你就盯着B121，把宝姨的姑娘带进去，不用废话，就陪着关总喝酒唱歌就行，你只需要盯着，酒水果盘零食不要断，其他那些姑娘们知道该怎么做。”
丁可可点点头：“是。”心底暗道一声！真是天助我也！
宝姨是名流会所的妈妈桑，有双精明的眼睛，不需要丁可可多说，一听是关勤要人，麻溜儿的喊了几个名字出来，让丁可可带走。
关勤也不客气，果然像大八所说的，酒水果盘零食点了个遍，在环肥燕瘦的簇拥之下，开开心心喝酒唱歌，把一双肥颤颤的下巴吃得溜圆。
丁可可上过第二波酒水之后，关勤已经微醺，她知道时机已到，悄悄走到一个监控的死角，从安全门的门缝里，放进来一个漂亮姑娘。
丁可可最后问了刘娇娇一句：“真想好了？这可是最后的机会。”
刘娇娇毫不犹豫：“想好了。”脸上露出坚毅的神色，丁可可点点头，引着刘娇娇到了B121的门口。
关勤本来正在唱一首歌，左拥右抱，在给他捧麦克风的女郎脸颊上印下一个响亮的“啵”声，忽然觉得门口一阵凉风袭来，那个一直照顾他们包厢的“华华”引进来一位姑娘。
那姑娘血红的一条裙子，大大的波浪卷，还没开口先送上一个慵懒的笑容：“老板好。”乖巧至极走进来，二话不说挨着关勤坐下，“老板想听什么歌？我给你唱啊。”
关勤本来就喝到有些迷茫，直愣愣眼神盯着刘娇娇，震惊地问：“娜娜？”
刘娇娇脸色一变，表情从诧异转变为惊喜，握住关勤的手：“老板，你认识我姐姐刘娜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