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放弃的时候放弃，东方傲做到了；
一年如一日这样照顾凌波，东方傲也做到了。
看着自己心爱的人没有一点意识，没有恢复的希望，这样煎熬的日子让陈凡遇着，说不定就郁闷地发火了，东方傲看上去稳若泰山。有时候还摸摸凌波的脸颊，逗她说笑。
怎么像养了个孩子一样？
东方傲可真挺有耐心的。
“唉，”陈凡重重叹了口气。
“听说又立功了！不是应该高兴吗？长叹什么呢？”东方傲问道。
“想起凌波以前的样子，清瘦清瘦的，像一棵山野上的小花，又温婉又可爱。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了，不可怜吗？”陈凡叹息说。
“她什么都不知道了。其实倒是不可怜了。至少她不痛苦。”东方傲说。
“她不痛苦，你不痛苦吗？”陈凡问道。
“我说过了。只要她还有一条命，我就谢天谢地了。上帝已经满足了我，我还痛苦什么？”东方傲说。
陈凡看看东方傲，这个人真的不好理解。
说他深吧，深不可测。谁都不知道他到底有多深。
说他浅吧，就像个纯真的小孩子。每天陪着自己的、没有意识的傻太太，还挺满足的样子。
陈凡说道：
“东方教授，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是我私人的一个问题。代表你的好朋友陈凡，不代表那个公安局的陈凡陈局长。完全是一个私人的问题。”
东方傲笑笑说：
“陈凡，就是陈凡。这个是改变不了的。一个人，不可能把自己的社会身份和个体身份完全分开。所以，不管你代表公安局的那个陈凡陈局长，还是代表你私人，我都当作一个人。”
“还是能够分开的。”陈凡说道，“至少，我跑到那个露天野地里去救凌波，当然有我社会身份，也有个人因素。你知道，即使我不是这个下去的局长，我也会义不容辞去救凌波。”
东方傲说：“这也很好理解啊。社会身份和个人身份本身就是重合的。又不矛盾。”
陈凡还是将心里话说出来了。
“上次上面让我调查你。主要是针对‘小针刀’这样的武器。我调查无果，上报给上面。这个案子已经结案了。但是我还是有点好奇。这是我私人的好奇。东方教授，你什么时候学会使用‘小针刀’的？跟着谁学的？因为根据科学实验，小针刀这样的武器，根本不可能致人死地！除非有特别大的压力和特别的技能。上次对付朱玉琪的时候，我是亲眼看到了！你使用了‘小针刀’！”
东方傲说：“我为了营救人质，也为了配合警方抓到杀死朱董事长的嫌疑人，使用小针刀并没有错啊！”
陈凡说道：
“我知道你没有错。我也没有追究你的错！我只是好奇，想要知道：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跟谁学的？”
东方傲说：“这个问题我没有什么可以回答的。这个问题和案件没有关系啊！”
陈凡接着问道：
“那么，二十多年前，北京一个特殊人物死于小针刀，当时的东方教授只有十二岁。东方教授可以告诉我，这件事情和您有关系吗？”
东方傲笑笑说：“如果和我有关系，陈局不是应该把我抓获归案了吗？”
陈凡笑道：
“我没有证据。我也不相信：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能够杀死一个十分显赫的大人物。可是，我时刻还要提醒自己：东方教授的水到底有多深？我根本不知道。而且，当时的东方教授，就出现在案发现场。我也不能根据自己的经验，就判断：一个孩子，不可能是凶手。”
东方傲说：“不是应该找到证据吗？”
陈凡笑道：
“二十多年过去了！如果有证据，早就找到了。我当然没有。不过我有一个直觉：没有东方教授做不成的事情。东方教授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并且，有着无法估量的技能。”
东方傲笑笑说：
“直觉、灵感、还有通灵，这样的东西，我觉得应该是我们神经学研究的区域。一个刑侦学院毕业的、身经百战的公安局局长，不应该相信直觉吧。”
“取笑了。”陈凡笑笑说，“东方教授的人品我还是信任的。朱明华把那么大的企业集团交给您，您通过董事会去运营，并且接受律师所账目监督。现在朱氏集团的各个股东们对您都非常信任，说朱董事长慧眼识珠，真的委托对人了！这样的人品，我没有必要去质疑。更不会去翻二十年前的旧案。”
东方傲笑而不言。
“你还是没有把我当成朋友。”陈凡说道。
“不是没有把你当成朋友，而是根本不信任你说的话。”东方傲笑道，“你不去翻二十年前的旧案，仅仅是因为你无法探知其中的秘密。而如果你能够找到证据证明我参与其中，那个时候你就没有朋友了。你心目中的原则和规范，能够让你违背今天的心意。如此而已。”
“你还算是朋友。知道我的性情。”陈凡说道。
“这一点，你和凌波很像。你们两个都是这样的人。凌波以前总是对我说：‘任何真相都不可怕。没有真相比真相恐怖一百倍。’好像她不站出来揭示真相，这个社会就会暗无天日一样。你们都很可爱。”东方傲说。
“那样一个聪明的人，敏锐的人，现在玩到家了。”陈凡叹息说。他看了看凌波，看看凌波手里正在玩那个红玛瑙串子，握了握凌波的手。
凌波吓了一跳，抬眼看看陈凡，手缩了回去。
“我带点营养品，给凌波吃吧。我回头再来看她。可怜的孩子。”陈凡说道。
“好。随时欢迎。”东方傲说。
……
陈凡心里一定在同情东方傲。他觉得这样的日子对于东方傲来说是一种没有希望的煎熬。可是东方傲不是这样想的。
东方傲感觉能够跟凌波在一起，哪怕她只剩下这么一点智商，她仍然是可爱的。自己仍然是幸福的。
何况每次想到在危险来临的那一霎那，凌波竟然爆发出那么迅速敏锐的力量，用身体挡住了射向他的子弹，他都会由衷地感动和感慨。
东方傲感觉：自己虽然没有唤回凌波，没有让她领会到他们之间曾经有过的千年之恋。可是最起码，在今生的日子里，他们相爱了！凌波是那样爱他，以至于在他遇到危险的时候，毫不顾惜自己的生命，毫不犹豫就挡在了他面前。
就像两千年前，为了她的安危，他毫不犹豫喝下那瓶毒酒一样。
这样的生死恋人，即使她已经只剩下三岁的智商，他仍然能够用百分之百的热度去怜惜她、照顾她、爱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