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傲带着凌波去检查了头部的恢复状况。她非常幸运没有伤及脑干，这让她四肢的协调能力受到了阻碍，但是性命没有危险。子弹穿破了她大脑的边缘系统，损伤了她的知觉意识能力，损伤了她的智力。
东方傲看着她损伤的大脑区域，自己心里很明白那意味着什么。但是他还是忍不住问了问顾医生：“她的意识还能恢复吗？”
“基本上没有希望了。”顾医生说。
……
阳光很好的时候，东方傲会带着凌波到大街上去走一走，最后到街头的街心公园去坐一坐。这已经形成了一道景观。碧桂园小区的人已经不感到惊讶：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小女人，被一个男人带着到公园里去散步；街心公园里面带孙子的大妈，也会看到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小女人，被一个男人精心照顾着。
东方傲没有辞去工作。虽然他有这样的意向，可是学校竭力照顾了他的生活，希望他还是能够留在南亭大学。东方傲就去请了一个钟点工，在自己到学校的时间来照顾凌波。他的手机里面有监控，随时关照着凌波的情况。因为他内心里面，不愿意把不懂事的凌波交给任何人，哪怕是性情看上去很慈善的家政大妈。
有时间的话，东方傲还是愿意带凌波出来走一走。因为他发现凌波很喜欢这样做。
“张开嘴，吃点东西，然后带你出去玩。”东方傲对凌波说。
凌波很听话。很乖巧张开嘴，吃了一点东西。因为缺乏运动，她吃的东西很少。
“好吃吗？”东方傲问道。
“嗯。”凌波点点头。
东方傲用湿巾给她擦擦嘴，然后擦脸。凌波很乖巧把双手也伸出来让东方傲擦。这是出门前的功课，凌波已经很熟悉了。她做出很配合的样子，因为她很高兴可以出去了。
东方傲把凌波放在轮椅上面。推着她坐上电梯下去。自从凌波成了这个样子，东方傲的活动范围，除了去学校，就是家里，街上，然后街心公园。
即使是这样，天地也会变得更狭窄。
凌波坐着轮椅走到街上的时候，她的眼睛看到了玻璃柜上面红艳艳的冰糖葫芦。
凌波现在也像一个三岁的孩子，只对吃的感兴趣。她指了指那个冰糖葫芦。
东方傲给她买了一支，对她说道：“现在不准吃。到了公园再吃。如果你不听话，以后就不买了。”
凌波很听话。乖乖拿着，真的不敢吃。
凌波小时候一定是个很听话的孩子。稍微一威胁，她就怪怪就范。东方傲笑了笑。
东方傲是怕她不小心卡了喉咙，或者被棍子扎了。她吃这样的东西要小心应对，东方傲要在一边看着，给她分着吃才可以。
就在这时，东方傲抬头看到了叶盈盈。叶盈盈和荣一涛可能刚刚从某一处大厦走出来。自己去买糖葫芦的时光，叶盈盈就在旁边看着。
“东方教授，是您啊！”荣一涛先热情打了一个招呼。
“是你们啊！还好吧。”东方傲笑了笑。
“一直要请东方教授吃饭的。怎么感谢您呢？要不是您，盈盈不知道怎么样了？你说这个朱玉琪，怎么丧心病狂成那样？……哦，不说了，不说了，董事会都说要请您去，可是您就是不愿意出面……”荣一涛说。
“我忙着呢。你看看，凌波离得开人吗？”东方傲指指凌波。
凌波看看对面两个人，没兴趣。她更关心她手里的糖葫芦。
“凌波现在怎么样了？”叶盈盈问道。
“还是离不开人。她现在的智商，相当于三岁孩子的智商。”东方傲说道。
叶盈盈怀着忧戚之色，看着东方傲。
“你打算怎么弄？就这样照顾她一辈子吗？我听说，她已经恢复不了了！她的大脑损伤很严重……”叶盈盈说。
“我会一直照顾她。她很可爱呀！也很听话。我现在感觉我像是她的父亲，她对我也很依赖，谁都不信任，就是信我。”东方傲有点自豪说道。
“东方，你可以把她送到好一点的医院。有专门的护工。你犯不着为了她，搭上一辈子啊！”叶盈盈劝告东方傲说，“我知道你心里看中她。可是对她来说，你不管做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送到哪里我也不放心。必须在我眼皮底下。”东方傲说，“这样挺好的。这种感觉，你无法理解而已……”
“东方，……”叶盈盈说，“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人生短暂，虽然我也觉得凌波很可爱，也很可敬。可是也犯不着拿自己的一辈子，去做这样的牺牲……”
“这不是牺牲。是享受。你不了解我的感受，当凌波那样依赖我的时候，我就感觉这是世间独一无二的深情。”东方傲说。
东方傲说这话的时候，凌波可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感动。她有点不高兴有人挡住自己的路，然后和东方傲说这么多不相关的话。
凌波抬头看看东方傲，嘟着嘴不开心。
她看看叶盈盈，更不开心。
叶盈盈看着傻乎乎的凌波，一只手拿着冰糖葫芦，一边傻傻催促东方傲推她走。
那天晚上，叶盈盈就站在高高的土丘上，看着凌波突然一个转身，挡住了那一颗射向东方傲的子弹……
叶盈盈真的很佩服凌波的勇气。她做不到！
可是，现在看看东方傲，叶盈盈感觉更加需要勇气，她也做不到！
叶盈盈很明白一个道理：人要做一时的英雄很容易，可是像东方傲这样，用自己的人生，无微不至照顾这样一个三岁智商的幼童一样的人，做这样一个一世的英雄，很难很难。
东方傲可以有很多种选择的。他那样的人，又不缺钱，何必这样折磨自己？
叶盈盈的眼神里面流露出一种不可思议、无法理解的悲戚之色。
“怎么了？觉得凌波很可怜吗？”东方傲看见她那样的眼神，问她。
“不是。”叶盈盈说，“我很羡慕她。已经成这个样子了，还能得到你全部的爱。”
……
东方傲把凌波带到了街心公园。找一个舒适的长椅坐下来，给凌波去掉冰糖葫芦的包装袋，检查里面有没有残存的山楂核儿，去掉中央的棍子，分离开，递给凌波吃。
真是耐心周到啊！
“吃这种东西，容易把手上、脸上都弄得黏糊糊的，很讨厌，知道吗？”东方傲不喜欢凌波吃这样的东西。
“噗！”凌波轻轻吐了他一口。
凌波这个动作的意思是不听他的话。她可能喜欢这样酸酸甜甜的味道。吃得饶有兴致。
东方傲只得把湿巾取出来，不停地给她擦手，擦嘴。
“这是谁啊？”一位带孙子的大妈，经常看到这甜蜜的两个人，忍不住问道。
“我太太。”东方傲回答说。
“你太太？”大妈很惊愕，“我还以为是你女儿呢？”
“我女儿？”东方傲笑笑，“我有那么老吗？我看看……”
东方傲看看凌波的脸。
因为没有智商了，凌波的脸还是瘦瘦的，但是皮肤光滑、发嫩，两只细细的眼睛带着稚气，真的看上去越来越小了。
东方傲怜惜地捏了捏她的脸，笑了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