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远搂着杨安进去，朱波波在门厅局促一会，咬咬牙，对开门的已经不陌生的阿姨笑笑：“我又来打扰了。”
阿姨笑道：“朱小姐，请进。”
扑了一层深绿色水晶的长条餐桌上，璀璨的水晶吊灯发出晶莹的光芒，照的桌上的五菜一汤也发出晶莹的光芒。
朱波波局促地坐进真皮餐椅，不敢拿筷子，不好意思吃饭。
荣远闻闻菜肴：“恩，香。”
杨安用一只晶莹的瓷勺舀一勺汤，送到荣远嘴边：“先喝一口汤，这是我煲的。”
荣远喝汤。
杨安满脸期翼：“好喝吗？”
“很好，手艺见长。”
荣远见秘书不动筷：“先吃，吃饱了，给你五分钟时间，之后，不要再来问我意见，我只要结果。”
“是。”
朱波波看着五菜一汤，心想，这家人真讲究，螃蟹被剥的一点壳都没有，蟹肉是蟹肉，蟹黄是蟹黄；那只盘里的虾真大，没有虾头，也没有虾尾，认不出是不是龙虾；这只盘里应该是牛肉，闻着真香啊；还有两道素菜，一盘菜芯配百叶，一盘莲藕。先吃哪盘呢？筷子该伸到哪里去呢？
朱波波喜欢吃螃蟹，这螃蟹做的如此精致，价格肯定贵的吓死人，第一筷子就伸到螃蟹那里，不好吧？吃虾？这虾肯定比螃蟹还贵，不好意思吃虾。算了，牛肉。朱波波心道：牛肉不贵，谁家吃不起牛肉啊。她如果知道这是进口的澳洲牛肉，空运过来的，肯定不敢动筷子。
朱波波的筷子准备朝牛肉伸去，就快接触到牛肉的时候，一双闪着银光的银筷挡住去路，杨安轻启朱唇：“朱小姐，到别人家用餐，请用公筷。”
朱波波呆了一下，接过银色的筷子：“不好意思。”
银色的筷子在牛肉上空停留半秒，转方向，夹菜芯。
朱波波第一口吃菜芯。
如同嚼蜡。不是菜不好吃，菜芯很嫩很清脆，很好吃，可朱波波如坐针毡，嘴里好吃的菜成了蜡块。
朱波波之所以如坐针毡，一方面是因为女主人请她用公筷，另一方面，她发现自己坐在这就是一盏千瓦电灯泡。
对面的杨小姐妩媚娇羞，不时将自己的筷子送到荣远嘴边：“张嘴……来，再来一口。”不时将自己的勺子送到荣远嘴边：“张嘴，喝汤。”不时……整个人恨不得钻进荣远的怀抱。
荣远好像习以为常，对杨安的筷子勺子来者不拒。
朱波波快速嚼蜡，用银色公筷在两个素菜盘子里进进出出，很快将一碗饭吃完。
“董事长，杨小姐，我吃完了，我去客厅。”
荣远抬眼皮看看秘书尴尬的脸色：“去吧，如果没有吃饱，叫张婶给你点心。”
客厅奢华，巨大。
静悄悄。
人比人气死人，这客厅足足朱波波家三倍大，大的吓人啊！
朱波波一个人在静悄悄巨大的客厅里，坐在褐色真皮沙发里，耐心等待。
阿姨端来一盘点心：“朱小姐，要喝点饮料吗，有鲜榨果汁和牛奶。”
“不了，不了，您忙您的，不用管我。”
朱波波挑了一块牛油曲奇，细细品尝。
静悄悄中，似乎听到一声异响，紧接着，一个女人奇怪的声音，好似唱歌又好似哭嚎。不一会儿，看见阿姨匆忙跑进餐厅。不一会儿，看见董事长匆忙走过。听见杨小姐的声音从餐厅传来：“余久久是故意的，你不在家，她很安静，你一回来，她就闹，她就是故意的。”
朱波波寻着奇怪的歌声去。
房门开着，纯白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大大的纯白的床，荣远抱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坐在纯白的床边，抚摸她的头发，轻吻她的额头。
奇怪的歌声渐渐结束，披头散发的女人安静下来。
荣远声音轻柔：“久久，不吃饭不行，你整个人瘦的快没肉了，皮包骨头的女人很丑的，久久爱漂亮，对不对，为了漂亮，久久必须吃饭。来，张嘴，喝一口汤吃一口饭，好不好。”
怀中的女人喝汤吃饭。
荣远说：“慢慢喝慢慢吃，别噎着。”
女人似乎很饿，似乎不咀嚼就吞，噎的翻白眼。
杨安出现在门边：“朱小姐，你该离开了。”这声音不大不小，命令的口气。
这声音令惊呆的朱波波打了一个激灵。
这声音令荣远怀里的女人突然手舞足蹈，打翻了汤，推翻了菜，一碗米饭滚到床角，女人呆滞的眼睛望向门口，不知道看着什么，一双手揪住乱糟糟的头发，哭嚎的歌声响起。
阿姨摇头收拾地上的汤汤水水。
荣远颓然，将怀里的女人放到床上，无可奈何地看着床上扭动的疯狂撕扯头发的女人。
朱波波眼看着女人揪下来一屡头发，她的心发紧，突然冲到床边，想去掰开那双手，不让那双手揪下一屡又一屡的头发。
疯疯癫癫的女人眼睛聚焦到朱波波的脸蛋上，突然一把抓住朱波波的头发，用力抓，用力了那么一瞬间，所以，朱波波只疼了那么一瞬间。
女人探究的表情盯着朱波波的脸。
朱波波惊慌地笑了笑：“撕扯头发不好，不好玩，想不想撕纸玩？”
朱波波掏裤兜，裤兜里没有纸，只有一张湿纸巾：“看我手里这个，撕开花花绿绿的包装，里面还有白色的小纸巾，给你撕，撕这个，好不好。”
女人抓着朱波波的头发不放，探究的眼神慢慢空洞。
张婶在荣远的示意下，去掰余久久的手。
朱波波说：“不要掰，她没用劲。阿姨，有彩色的纸吗，撕给她看看，也许会转移她的注意力，也许她会很喜欢，就不会撕自己的头发了。”
张婶看着荣远，等他的意见。
荣远颓然，背靠着墙，黯然神伤。
杨安说道：“朱小姐，请你离开。记住，这里发生的事，不许到公司乱说。”
张婶拿来一张报纸。
朱波波撕给女人看，哗啦啦，哗啦啦，撕报纸的声音：“好玩吗，这个比头发好。你看看你，扯掉一屡头发，很疼的，撕这个，哪都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