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小意思真够意思，人家加班都拿加班费，那是钱，我女儿加班，得两条鱼，哼！”
弯腰抱鱼缸，腰累的慌，荣远将鱼缸放地上：“这条大的热带鱼算一种稀有品种，放在家里，很有观赏价值。”
章梅不懂鱼，鱼再金贵，不就是一条鱼嘛：“我知道你的东西没便宜的，我们这种平头老百姓只配养鸭子。你从哪抱来再抱回哪去，我们家，不要。”
朱波波气的牙痒：“妈，你胡说什么呀。我喜欢，我要。”
朱波波想抱起鱼缸，抱不动。
荣远活到36岁，没被人呛过话，没有人讽刺过他，可面前这个人，不仅讽刺，还曾经发过好几条要拔光他头发拔掉他一层皮的短信，他不曾生气，现在，该生点气了吧。
难道对一个更年期的女人发脾气？
荣远做不出来。他不知道如何称呼秘书的老妈，于是问道：“你怎么称呼？”
“你管我怎么称呼，波波，回家。”
朱波波气的跳脚：“妈，你是不是想毁了我的工作？”
“毁了工作比毁了人好，傻丫头，你懂不懂！”
“我乐意。”朱波波不甘示弱。
荣远仰天哑笑，夜空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哎，送两条鱼来，本意是让朱波波高兴，眼前这状况是他不曾料到的。他一路开车过来，一路想的，是朱波波如何高兴的手舞足蹈。
可是，朱波波气的跳脚，还流起眼泪，呜呜呜呜的哭了。
“哭什么哭，”章梅要拉女儿上楼：“你爸花掉大半辈子积蓄给你买车，你知道为什么吗，就怕你经不住诱惑，要了他的车。你说，一个刚结婚的男人，对你献殷勤，他打什么鬼主意呢。想一妻一妾呀，想的美！”
荣远胸口堵的慌。
他确实关心朱波波，确实有一颗爱护她的心，可没动歪心思，想都没想过。大半年的相处，他发现朱波波是个好女孩，这女孩善良、诚实、对人真诚，没有丝毫心计，他喜欢和她说说话，喜欢和她一起做事。喜欢……喜欢……荣远的小心脏突然“突突地”乱跳：还喜欢和她怎样？
朱波波不上楼，哭着给荣远道歉：“我妈就是这么一个人，她口直心快，说话不过脑子，董事长，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章梅听的生气：“我怎么说话不过脑子，我说的每句话都有道理。荣先生，你说，我说错了吗？”
荣远笑着揉太阳穴：“我没想那么多，一条鱼而已，朱波波喜欢，我单独养了一个多星期，感觉它能在这小鱼缸存活，就送来了，请你不要多想。”
章梅蹲下，仔细看鱼缸：“我眼没花，里面明明两条鱼。荣先生，你拿回去吧，我们家鸭子好养，黄了的青菜剩下的米饭，够它们吃，这鱼吃什么，我们不懂，也舍不得花钱买。”
荣远噎的胸闷，但不想再解释，他抱起鱼缸，返航。
朱波波跳起脚来哭：“妈妈，总有一天，我会被你害死。”
“我才不会害死你。”
章梅将女儿拉上楼，拉进房间，关好门，好似隔墙有耳，偷听她们的谈话。
“波波，你赶紧想办法跳槽，妈看出来了，他对你真的不怀好意。”
“你脑子瓦塌啦。”
“妈是过来人，不会看走眼，外面说什么，秘书和老板有一腿，哎呀，关于秘书和老板的传闻，各种各样的版本，都不好听。我以前不担心，是因为妈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没有钻钱眼，不会去做什么情妇。波波，你千万不能走上那条路，情妇没一个好下场。”
朱波波做呕吐状。
“波波，你是我养的，养了你二十几年，对你太熟悉，你说，是不是因为荣远长的帅，你有了那心思？”
朱波波继续呕吐状：“你别恶心我。”
“妈是为你好，你赶紧跳槽吧，离他越远越好。”
“我偏不，我要在远大做一辈子。”
“妈知道他是个好男人，可他结婚了，还刚婚。如果他没结婚，妈举双手双脚欢迎他来，他给你什么，妈先给你接着。可是，波波，他是一个刚刚结婚的男人呀，你死心吧。”
朱波波哭的伤心，她早就告诫自己死心了，她不想和他怎样，只想和他一起工作，他在董事长办公室，她在秘书室，他工作，她也工作，做好他交代的一切事，照顾好他，让他不疲惫，永远是一个神采奕奕气场强大的男人。
暗恋一个人，不可以吗！
她死心，但暗恋的心永远不死。
荣远返航并没有回雕花铁门16号，他沿着黄浦江开了很长时间，一路来到入海口。
堤坝之外就是大海，在夜色里，黑到无边无际，天和地，在遥远的黑暗里，连接在一起。
荣远默默坐在车里，关灯，熄火。
一切沉寂。
朱波波的老妈问的没错，他想干什么？
荣远闭眼思考：“我在做什么？我想干什么？”他一巴掌拍在方向盘上，拍的悍马一声巨响。
堤坝外的深深的海草里，惊飞出几只大鸟，在低空盘旋，然后，复归海草。
这半个月，他在外奔波，处理棘手的事。事情很棘手，采取了多种补救措施，还是不能解决根本隐患。
这怪他自己。
当初，他不顾荣恒的反对，一年之内投资五个大项目，信心十足。三个已开工，另两个的规划蓝图通过决策，等待开工。
荣恒说：“你年轻，没遇到过事，没吃过亏，你敢干，可我不敢。事事难料，今年是这样，说不定明年转风向，不是不可能。年轻人，要懂的放慢脚步慢慢来。”
可他不听，好项目，一些有实力的公司虎视眈眈，他有能力吃下，当然不吐出来。
他说：“就要乘年轻，多干。等到你这个岁数，像你一样的保守，远大还能发展壮大吗？”
“我只想稳中求稳，不想壮大的事。”
“可我要更强大，挤身世界前一百名。”
“你有理想，是好事，但不能盲目。”
“我做了充分的调研，充分的准备，不会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