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安生怨气，偏偏老妈来电话抱怨：“你爸六十三了，又跑香港去了，你说他再这么下去，会不会死在香港？我真是又恨又担心，他在外面玩的，满城风雨，我丢尽了脸，不敢出门。安安，你要帮我，劝劝你爸，年纪大了，不能再像以前那么玩了。”
杨安能怎么劝，杨天雄就几个字：“玩不了几年了。”
杨安管不住老爸，想想荣远，越发觉得老公好。
公公说的对，老公是个忙事业的人，为了远大，他确实五湖四海地忙。
可是，再忙，不能冷落老婆呀，不能……床上不行呀。
奇了怪了，老公以前也忙呀，也很忙呀，当晚下飞机，当晚爱爱，没中途败阵呀？
他还不到37，难道体质下降？
不可能，瞧他身上那肌肉，那不是长出来的，那是长时间锻炼出来的。
有时间锻炼，没时间那个……
鬼才信！
杨安不信。
荣远究竟怎么了？
等到十点，荣远还没归家，杨安怨气难消。
打电话去催，还是不接。
老公不接电话，能气死老婆。
杨安气的不行，精心收拾一翻，出门。
荣恒追到前厅：“安安，你去哪？”
“去找您儿子。”
“你知道他在哪吗，你上哪去找？”
“我不知道，您知道呀，您告诉我。”
“我不能告诉你，他和几个紧要的人商谈事情，你去，不是胡闹嘛，不许去。”
杨安脾气上来。
杨天雄可没有将女儿教育成乖乖女，杨安在荣恒身边乖巧懂事，只因她爱荣远。
“就要去。”杨安发动车，呼啸驶离，丢给荣恒一股刺鼻的汽车尾气。
荣恒捂鼻子：“这个安安，真敢去闹，她就白白努力那么久了。两个人好不容易合好，我看啦，又要开始冷战了。哎——”
老佣人沏来一瓷壶茶：“不会的，他们都是三十好几的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我看安安只知道什么该做，不知道什么不该做。”
杨安气呼呼开上高架，不知道荣远身在何方，她的车没有方向。
从这个高架绕到那个高架，胡乱绕了几圈，杨安发现，她绕到了16号附近。
杨安想，也许潜意识里，她就想来这。
想来就来，16号是她的家，不是余久久的。
保姆还是在余久久床边打地铺，杨安火气大：“你，起来。”
李阿姨连忙爬起来。
“出来。”
李阿姨连忙出来，带上门。
“有保姆房，你不睡，为什么老睡在这里？”
“余小姐夜晚醒好几次，我睡在这，方便照顾。”
“夜夜打地铺，像话吗？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保姆，睡你的保姆房去。”
女主人态度不善，李阿姨紧张：“是我自愿的，余小姐胆小，我在她旁边，她才睡的好。”
杨安不商量：“从现在起，睡你的保姆房，别再让我看见你睡在地上。”
说话声音不轻，隔着一道门，吵醒房里的人。
余久久已经习惯保姆睡在床边，习惯保姆给她讲讲故事说说笑话，习惯保姆拍着她的后背，哄她睡觉。
睁开眼，房间里只有她一人。余久久害怕地抱住枕头，缩到床角，哇哇乱叫。
李阿姨打开门，跑过去，摸她的头发拍她的后背：“别怕，别怕，我在这。”
余久久头抵在李阿姨的胸口，满足地闭上眼睛。
杨安没想到这个保姆如此尽心，像疼孩子一样疼疯女人。
老婆心急火燎，急的下巴颌子长出一粒白豆，也不知道老公在哪。
余久久不知道荣远在哪，不关心荣远在哪，可那个男人一颗心都放在她身上。
凭什么！
杨安牙又开始疼，小时候糖吃的太多，牙不好，身体稍微不对劲，牙就疼，莫名其妙地疼。
杨安捂住腮帮子：“我明白了，你让她过分依赖你，我就不好炒掉你，对吧？”
李阿姨摆手：“我决没有这个意思。”
余久久看向门口，门外那个熟悉的女人，已经一段时间没打她，余久久忘记疼痛，但并没有忘记这个女人的可怕，她举起枕头砸向门口。
余久久吃的好睡的好，身体好，有力气，枕头不偏不斜砸到杨安头上。
杨安要回扔，咬牙忍住，想进门扇余久久耳光，死咬牙忍住。
李阿姨曾经的小生意人，会捉摸人的表情，见女主人气的不轻：“枕头是软的，不疼，您别往心里去，余小姐神志不清，不要和她计较，她怪可怜的。”
杨安恨恨地摸了半天腮帮子，努力调整心情：“夜很深了，你早点休息，必须睡保姆室。”
“是是，等余小姐睡着，我就去保姆室。”
杨安恨恨地离开，她感觉，当她转身的那一瞬间，余久久的眼睛里有胜利的笑意。
“我迟早有一天，会被疯女人逼疯。”
杨安不想去荣恒那，荣远不在家，回去独守空房，回去干嘛。更不想去妈妈那，老妈年纪大了，一天比一天唠叨，没完没了抱怨老爸的破事，听着就烦。
杨安突然感觉：世界之大，只有荣远在的地方才是她向往的所在。
“远，你在哪里呀，为什么总是忙？”
杨安来到29号，一切如故。
寂寞也如故。
巨幅的婚纱照一张接一张，照片里的荣远一张比一张帅，杨安抚摸：“远，请你爱我，好吗，我比余久久漂亮，比她温柔，比她有才华，比她聪明……我就是比她好。你和她之间，一切早已过去，忘记她，好吗……”
当杨安在29号又怨又恨时，朱波波乘坐的航班深夜飞抵上海，她拖着两个大皮箱，其中一只装着她拖到香港去的小拖箱。
穷人家的孩子小气呀，舍不得扔掉破箱子，从香港拖回上海。
朱波波吃力地拖着两只大箱子，在虹桥机场大步走，赶出租车。两层的餐厅正在装修中，杂乱无章，工人工作却有序。
章梅不再是狗保姆，俨然老板娘，监督装修。不监督不行，被工人偷走一块瓷砖，好几块钱呢。
老板娘今天穿一身新衣服，是女儿从香港带回来的，不再是madeinchina，总算穿了一回外国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