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紫铜立刻“哦”了一声,乖巧地奔到他的后,不再站在两人中间。
秦启威瞧了眼这样的况,也没了兴致,有些话也不好再说下去了。
“只要天气好,每个周末我都会来钓鱼。今天突然想起了简小姐,就让她一起了。”秦启威低声说道。
这祖孙两人互相对视着,气氛却是僵持不下。
“不过我有点累,就不继续钓了。”秦启威的目光掠过了秦昱笙,定格在他后的简紫铜上,“简小姐,改天空了再钓吧。”
“今天我和你聊得很愉快。”秦启威微笑着,随即带着人转远去了。
瞧着他们走远了,秦昱笙这才侧,正对着简紫铜问道,“不是对你说过吗?怎么又不长记了?”
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秦启威一定会找上她的。
但是他已经警告过她了,她竟然还不听劝,硬是来见了。
简紫铜握紧了鱼竿,轻声说道,“你爷爷要见我,我怎么好意思拒绝。”
更其实,她是想面对这一切的。
秦昱笙皱眉问道,“他和你都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随便聊了两句。”简紫铜道。
“只是这样?”
“我也是刚到,就陪着他一起钓鱼,然后你就来了。”简紫铜扬起唇角,朝他微笑。
可实际上,她故意跳过了很多细节,比如说那些话语,比如说开个价钱的事,比如说她的愿望,面朝大海,还需要有一个人来陪伴。更比如说,秦启威最后所说的那几句……
秦昱笙见她在微笑,沉声说道,“不管他对你说了什么,都不要听进去。”
“我早就说过了,不需要去,也不需要理会。”秦昱笙夺定的语气,简紫铜则是连连点头,不敢再有异议。
“那你又怎么突然回来了?”简紫铜开始问了。
秦昱笙蹙眉,支吾了下敷衍过去,“事办完了就回来了。”
“这么巧哦。”想也知道不可能,也许他是在她上装了追踪器了。
“就是这么巧。”秦昱笙应道,话题立刻转移,“还要不要钓鱼?”
“要啊,既然来了,为什么不钓?”简紫铜的兴致来了,嚷嚷说道。
两人立刻选了个地方,将钓鱼的器具全都弄好,开始垂钓了。依稀像是那一年在杭城,也是这样的垂钓。只不过,想起了杭城,就想到了之前他钓上来的那两条鱼,简紫铜侧目问道,“秦昱笙,你办公室里的那两条鱼还好吧?”
“……”
“你该不会是养死了吧?”
“……”
“秦昱笙!”
“再钓两条好了。”
绿色湖水泛着波光,湖岸是两人,垂着两支鱼竿,那些烦恼似乎都能抛诸脑后,下午的光景悠闲度过。
只是,简紫铜的脑海里,还是会不时地跳出那句话来。
难道你要让他一无所有?
隔了一天,那是周。
秦昱笙一向难得回秦家,一般而言,周五是不成规定的回家之,一起吃顿饭。不过每次也只有吃饭而已,绝对不会多留,离开就是了。对这个家,很多时候,秦昱笙更像是一个外人,一个原本不属于这个家的人而已。
这个周末,秦家无疑是闹的。
因为那一行人都回来了。
就算不想忍受大家长的训斥,可也不得离开。
秦昱笙由于周五外出了,所以并没有回来。
“秦少爷,老爷和夫人他们都在后花园呢。”管家微笑说道。
秦昱笙默默点头,绕过前厅,往后花园去了。
刚一踏进花园,果然就听见了欢声笑语。
胡锦绣在的时候,总是闹的。
那几人坐在藤椅里,品尝着下午茶点。胡锦绣拿着一组照片,正在炫耀,大抵是新拍的写真。
“瞧,这是我新出的写真,是不是很棒?”胡锦绣为了几张照片就笑得神采飞扬,好似得了什么宝贝。
戚芳认真瞧着,“恩,是比以前长大了不少。”
“哎呀,舅妈,不是让你看我有没有长大,是让你看拍的漂不漂亮!”
“我们家久久,从小就漂亮,长大了能不漂亮吗?”戚芳道。
“妈,你能不能别夸她了?她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秦孝正受不了道。
“谁有尾巴!三哥!你才有尾巴!”胡锦绣抗议,将照片递给夏草和幼亲,三个女孩子就在说话。
而在一旁的秦重孝和刘明生,两人正在下棋,所以并没有太多言语。
只是这样的场景,太过美好了,也太过温馨了。
秦昱笙忽而驻足不前,就在远处瞧着。
在这样的场景里,似乎还只少了一个人。
大概是自己吧。
一如当年,像是个闯入者,硬生生地闯进这样的世界里,明明是不属于他的,也明明不是他所拥有的,却也是莫可奈何的,自己没有办法去控制的。
秦昱笙并没有再往前,而是问道,“爷爷呢?”
侧的佣人道,“老爷回书房了。”
秦昱笙漠然颌首,终究不曾走向他们,只是转,退了回去。
秦昱笙一转过,远处坐在一行人中间的秦孝正,却捕捉到了他的影。
众人都还在谈笑,谁也没有注意。
胡锦绣嘟嘴道,“大哥出差去了,不知道今天回不回来……”
别墅的书房里面,秦启威正在练着书房,许是年纪渐长的缘故,也就只这些娱乐了。毛笔,砚台,镇纸,全都逐一摆好。他就在桌子后边,执笔书写着。只是不知不觉,就写了几个字。
那是“家和万事”,只欠一个“兴”了。
咚咚
有人敲门。
秦启威喊道,“进来。”
秦昱笙从外边进来了,秦启威抬头一瞧是他,脸上原本是好心,现下忽然变了色。
秦启威放下了毛笔,而后抬头道,“今天又不是周五,你回来做什么。”
冷冷的话语,仿佛是在指责,他不该回来,又仿佛是在数落,他回来得太少。
秦昱笙道,“来找您说点事。”
而他也是冷冷的语调,似是很生疏,可又似是很尊敬。
秦启威离开了书桌,而后走到了另一边,他往红木的椅子里一坐,沉声问道,“说什么事?”
“爷爷,之前在公司,我以为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秦昱笙亦是在他面前坐下,不疾不徐道。
“共识?”秦启威冷哼。
“我曾经说过,希望您不要去打扰她。而您也说过,没有兴趣见她。”秦昱笙提到了过去,好像这一刻,他们就是在公司的办公室里。
秦启威拄着龙头拐杖,眼眸一眯,气势非凡,“可是前提是,你也没有堂而皇之地带她来见我!”
竟然还敢对着众人的面宣称,她是他的未婚妻!
“您过寿,我带她过来很合理。”秦昱笙默默道。
“合理?你是不知道错在哪里?”秦启威的气愤不打一处来,在宴会结束后,他还特意和蒋家解释了,这让两家的关系差点又要闹僵,“瑛洁那个孩子,相貌好才学好,人品家世更是好,你带着她过来,还对着所有人说她是你的未婚妻,我是什么时候认可过那个女人了?她又什么时候成了你的未婚妻?”
堂堂终大事,他竟然毫不知?
在那样的场合下,到底是惊喜,还是下马威?
秦昱笙漠然,只是说道,“我只是带她来见您,但是这并不代表,她需要您的认可。”
他简单一句话,如此的直白,扯断他和秦家的关联,好似他和秦家就是没有关系的!
这让秦启威愈发气愤,“好好好!她是你认可的!不需要我认可!我就看看你和她怎么在一起!我告诉你,秦昱笙,没了秦家,你以为你还是那个大少?你以为你还是秦氏的副总?你什么都不是,你什么都没有!秦昱笙!你一无所有!”
那些吃喝声,全都充斥过来,在这么多年里,一直都是压抑着的,那样迫切地想要逃离。
只是以前,不知道要逃去哪里。
现在,那个不知名的地方,却有了明确的目标。
想去那里。
秦昱笙沉默了半晌,而后幽幽道,“恩,那就这样吧。”
秦启威的呵斥声还在回响着,尚未散去,却又因为他接接着的回答而口窒闷,“翅膀硬了是不是?你早就等着这一天了是不是?你真以为秦氏没有了你不行?秦三好着呢!秦二也回来了!”
“你别以为这几年你在公司做事,就真以为自己有权了!你这个副总,是我让你做的!我立刻就可以让你什么都没有!马上就能把你从副总的位置上踢下来!”秦启威愈发激动,一张脸也涨得通红通红,“我要让你一无所有!”
秦昱笙不说话,只是沉默着,仿佛认同他的作为。
“好!你给我滚出去!立刻滚出秦家!”秦启威厉声大喝。
秦昱笙只是顺从地站起来,瞧见他的况还算稳定,这才顺从地离去。
秦启威迅速地平息自己,可是却怎样也平息不下来。他掏出药,服了两颗药。可是气到深处,连药都砸在了地上。
药丸,随之滚落了一地。
秦昱笙下楼的时候,瞧见了楼梯转角的秦孝正。
秦孝正正要往楼上走,却似乎是在等他,看见了他,秦孝正开口道,“怎么?刚刚来就要走?”
秦昱笙简洁道,“还有事。”
“是啊,赶着回去陪你的未婚妻吧。”秦孝正笑道。
秦昱笙也不打算多说什么,只是叮咛道,“你进吧。”
想来也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一场激烈的口角斗争,这是在意料之中,秦孝正冷眸,“现在知道关心爷爷了?别假惺惺了!你应该知道,如果不是你,那么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还是做好你的总经理,考察期还没满。”秦昱笙丢下一句,利落地离去。
秦孝正眼眸深沉,这才进了书房。
书房里边,秦孝正瞧见了一地的药丸,还有掉落在地的药。他顿时一惊,急忙奔到秦启威边,“爷爷!您没事吧!”
秦启威已然沉静下来,他望着秦孝正,抓着他的胳膊道,“我要废了他的副总一职!”
秦孝正心中大惊!
秦昱笙也没有和他们打一声招呼,就像来的时候那样静悄悄地走了。开着车在道路上奔驰着,以往都是漫无目的,不知道要去哪里,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是否有这样一个人,有这样一个人会在等待他。
可以流连在许多的酒店,许多陌生女人的住所,可是从未有过安心的感觉。
一无所有……
他一直都是一无所有的,不是这样吗。
只是那个目的地,在这一刻却忽然醒目起来。
就是那里吧。
应该是在那里。
秦昱笙一边开着车,一边打电话。
那头接通了,是简紫铜轻快的女声,他急急问道,“你在哪里?”
“我在超市买东西呢,唔,冰箱里没有菜了,也不知道要买什么才好,你想吃什么呢?排骨汤好不好?好难选……”那头是简紫铜的碎碎念,不断地传来,让他还焦躁的心,也忽然安宁下来。
于是这一路,电话一直通着。
他即将到达,她也从超市往公寓折回。
那一条马路,他在这边,她在那边。
他在停车,她在过马路。
秦昱笙疾步走向她,在简紫铜回头错愕惊喜的眼眸里,他握住了她的手。
如此,仿佛终于不再是一无所有。
最近这几天里,简紫铜却总是会想起那天秦启威的话语。
告诉我,你的家庭,能给他带来什么?
只要你和他在一起,那么他只有一种结果,一无所有。
……
简紫铜细想了下,她的份,她的家庭,似乎不能给他带来任何东西。也许,她和他在一起,还会给他带来麻烦。可是她真的不懂,只是想要去一个人,只是想要和一个人在一起而已,为什么他的结果,竟然会是一无所有?
有关于那个问题,她是这样的纠结。
难道你要让他一无所有?
她要让秦昱笙一无所有?
只是为了她?
那是多大的罪恶,她怎么能?
可是如果代价是必须要让她离开他,那么她又怎么能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