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胆没那么小,她头脑不笨。
得罪司机不要紧,千万不能惹董事长不高兴。
这次通了。
“joy,有你这样催魂的吗?”
“万师傅,董事长的公文包落在商务车里,我想给他送过去,您能告诉我地址吗?”
万师傅看着荣远走进大厅孤独的背影:“刚才董事长还问我要公文包,原来在你这,赶紧送过来,我告诉你地址。”
朱波波的小心脏就要破裂了呀,哎——出师不利,接个机,丢三落四,没戏了,没戏了,老老实实一个月后走人。
赶紧的,送公文包。
午夜两点十分,朱波波坐着的商务车到达别墅区岗亭。
三个保安拦住盘查:“小姐,干什么的?”
“送东西。”
“送哪?”
“16幢。”
“有预约吗?”
“有。”
“请出示身份证。”
靠,还没进去就要身份证,这里是国家军事基地么?
不情愿是不情愿,朱波波老老实实拿身份证。
保安与16幢核对:“您好,有位叫朱波波的小姐深夜到访,是否让她进来。”
“…….”
“好的。”
两名保安请司机和小姐下车,像航空安检似的,用仪器在他们身上扫来扫去。然后,又仔细检查商务车……
终于放行。
朱波波连“靠”字也懒得说啦,好奇之心却蔓延——里面住些什么人?
夜黑的朦朦胧胧,丛丛树影摇曳,零星的别墅掩映其间,遥远而神秘。
哪一幢是荣远的?
朱波波没有方向。
找来找去找不到16幢。
“万师傅,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您电话,我已经到了,可是,16幢在哪里呀?”
万师傅好不容易躺床上,睡意被这个啥都要问的秘书吵跑:“门口的保安没告诉你怎么走吗?”
“只说朝里跑,可是,别墅都神神秘秘的,我分不清。”
“哎呀,joy,我服了你这个丫头,你一幢一幢慢慢找门牌号吧,电话里,我指不好路。”
朱波波只好一幢一幢找16号。
哎,楼和楼之间的距离真远啊,道路又弯弯曲曲,还经常开进死胡同,刚才明明是条路,开过去,却被不知什么风格的花坛挡住。
终于,一扇漆黑的铁门上标明12号,那么,16号应该就是远处的某一幢吧。
遥远而神秘的别墅。
终于,雕花漆黑的铁门右上方,16号出现在朦胧的夜色里。
朱波波颤抖着手按门铃。
一个女人的声音:“您哪位?”
“我叫朱波波,是董事长秘书,我送公文包来的。”
“好的,请稍候。”
“啪嗒”一声,铁门门锁自动解开,女人的声音:“请进来。”
朱波波提着公文包走在修葺成型的花径小道上,无心赏花,更无心观赏树梢的弯月,胆战心惊走上大厅台阶,再次按门铃。
门开处,一个中年女人微笑颔首:“请进。”
“不了,阿姨,这是董事长的公文包。”
中年女人接过去:“朱小姐可以进来坐坐,喝杯茶。”
“不了,谢谢,麻烦您跟董事长说声对不起,我走了。”
“那好吧,再见。”
“再见。”
再次走在修葺完美的花径小道上,朱波波满鼻飘香,她深呼吸,好香啊,一会浓浓郁郁,一会又浅浅淡淡,令人心旷神怡。
都是些什么花呀?月色下朦朦胧胧,看不真切。朱波波想,白天肯定很美很美。抬头看看弯月,弯月多么明亮啊,照的云朵好似棉花糖。
就似棉花糖!
朱波波,饿!
她向夜空伸出双手,似乎要抓住明月。
“上海的月亮有这么亮吗?真美。云朵有这么洁白吗?洁白的棉花糖。”
倚在窗前抽烟无法倒时差的荣远看着前庭里陌生的背影:这个女孩想干嘛?想抓住天上的月亮么?
他抽着烟看弯月。
这弯月和以前的弯月没什么不同,明亮、明净,近在眼前,又似远在天边。
反正伸手够不着,更抓不住。
在飞机上舒舒服服睡了十几个小时,现在要荣远睡觉太难。
算了,不倒了,工作。
他打开公文包,里面是他习惯性整理的东西,没有丝毫翻动的迹象。
他抽出电脑,开机。
看邮件……
静谧的安静,余久久搂着一粉蓝一粉红的两个娃娃睡的很熟,静谧的安静。
看邮件回邮件……
vivian在邮件里说:荣董,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意气用事,发小脾气。恳请您给我机会,我一定做好本职工作,不再顶撞您。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恳请您让我回公司吧。
什么意思?
荣远想了想,明白过来,这个叫vivian的似乎离职了?对,离职了。怎么会出现在机场接机?刚刚送公文包的那个,叫……叫…..
Joy。对,叫joy。
荣远眼前浮现出朱波波手忙脚乱满脸通红的样子,他用脚趾头想也能判断出,这个叫joy的向非公司人员泄露了他的行程。
删除vivian的邮件,将vivian归入拒收名单。
从邮件地址薄中调出joy,荣远发邮件:没人教你不能告知他人我的行程吗?
这句问话是邮件的主题,此邮件只有主题,没有内容。
刚刚吃下一碗汤面,洗了澡,正准备熄灯睡觉的朱波波听到blackberry的呼唤,看邮件。
邮件主题:没人教你不能告知他人我的行程吗?
邮件内容空屏。
朱波波上下移动翻看,没有内容。
谁呀?谁发的莫名其妙的东西?这个叫George的是谁呀
这不能怪朱波波,确实没人告诉她,荣远发出的邮件,发件人栏只显示George。
朱波波累呀,也困,想也没想,回邮件:您是哪位?
估计她想也想不明白。
这四个字加一个问号,跳进荣远的电脑。
您是哪位?
荣远看着这四个字一个问号,发愣。
回国以后,从没没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
即便刚回国那会,几乎没有人认识他,也没人问过他这个问题。
您是哪位?
对呀,我是哪位?
人有时候突然的不知道自己是谁。
荣远不是突然地不知道自己是谁?他已经多次的问自己:我是谁?
有时候有答案,有时候无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