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波波早就领教了宋丽的厉害，对宋丽避而远之。刘天晴说：“你领教的只是冰山一角，我对她客观的评价是——反复无常，心里阴暗。”
“你想没想过炒她鱿鱼？”
“做梦的时候，想过。我那张三流大学文凭拿不出手，跳槽，难。”
刘天晴们熬夜苦战，韩晶也熬夜苦战，这丫自觉性很高，董事长不在公司，这丫夜夜熬夜，远大中国的各种公司各个部门的年度汇报都将汇集到她的电脑，她要防止部门之间的数据不匹配，数据互相之间矛盾，只说明一种情况：数据是错误的。错误的汇报不能呈给董事长，是做董秘的最主要职责。
朱波波不懂这一点，也不会做。她每天也很忙，“遥控”荣远的行程之余，忙排练节目。其实是董事长遥控秘书啦，一天又一天推迟回程，搞的朱波波不知道荣远什么时候回来。
表面上，她只排练一个节目：舞剧《英雄儿女》。她当之无愧演女主角，配角全是新员工，新员工肖航演男主角。
《英雄儿女》舞剧，朱波波在上海大学体育馆参演过两回，每回都是配角，女主角是李小雅，男主角是谁，已不记得。她记得的是，那时候的肖航是看台上的观众。
一群业余舞剧演员每天急匆匆吃完午餐，就到地下停车库寻一僻静处排练，朱波波编舞，排练，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王经理气急败坏，敢怒不敢言。里面有好几个是他新招来的员工，做销售的不跑客户，天天在地下车库穷跳舞，这叫什么话！
肖航乐意演男主，逃避上司的追究。申请出差过一躺，当然没有拜访客户，而是带李小雅去那个城市乱逛了两天。回来后汇报工作，至今胆战心惊。
王经理不好糊弄啊，比小日本厉害的多。
好在肖航经验足，临场不乱，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说的王经理半信半疑。
肖航心里清楚，这个老板有点不信任他了，正好借排练节目好好想一想：如何在王经理鼻子底下混下去，混的天衣无缝。
朱波波白天在地下车库排练舞剧，晚上回到家，套上耳机，狂练一首英文歌，边唱边跳。上初中时迷上街舞，经常跟着电视比划，她的街舞跳的是那么回事。
到了周六，朱波波照样公交地铁地铁地铁公交地去黑漆雕花铁门16号，看望余久久。
余久久照样神智不清，在朱波波眼里，这个女人日复一日的生活毫无变化，坐等时间逝去，坐等容颜苍老，实在可怜。
这个周六，天气少有的好，虽然风仍然寒冷，但是阳光明媚，天空漂浮几朵白云。
庭院换上绿色的草坪，草坪上扑上一张鲜花盛开图案的毛毯，余久久躺在毛毯上，扭来扭去晒太阳。
朱波波坐在毛毯的一角，看护扭来扭去的余久久。
张婶摆好一张小茶几，放上一杯热气腾腾的奶茶：“朱小姐，这奶茶是给你的，当心余小姐抢，她已经喝过一杯了，不能再喝。”
“给她拿些点心水果来，晒晒太阳，吃点小甜点，很舒服的。”
“还是朱小姐想的周到。”
张婶拿来一盘点心一盘水果，放在余久久手边。
余久久专心致志“摘”毛毯上的花朵，对食物没有一丝兴趣。
张婶疼爱地梳理余久久的头发，忽然笑了笑，问道：“朱小姐，荣先生还有几天回来？”
“快了，如果不再推迟的话，后天抵达上海。”
“我要告诉荣先生一点好消息，让他高兴高兴。”
“哦？什么好消息？能说给我听听吗？”
“我感觉余小姐的状况有稍微的好转，以前每到半夜，她都爬起来挠门，经常把指甲抓的流血，除非我给她两个假娃娃，她才抱着两个假娃娃上床睡觉，最近好多了，有一个星期了，她一觉睡到天亮，半夜不起来挠门了。”
朱波波听的云里雾里：“半夜挠门？假娃娃？她喜欢布偶玩具吗？”
“不是，她只喜欢那两个假娃娃，一个穿一身粉红，一个穿一身粉蓝，她要抱着它们唱歌，哎——以前每天半夜都闹，不给她就一直挠门。”
“那就让她抱着两个娃娃睡觉呗，干嘛非要等到她挠门才给她？”
“荣先生特意吩咐过，要断了余小姐娃娃的幻想，医生也这么说，脱离娃娃，她的病会好的快一些。”
“为什么？”
“不清楚。”
飞人荣远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迟回程日期，从周一变到周二，又变到周三，终于落脚在上海总部，这一天，他来的很准时，九点整，走进董事长办公室。
朱波波一直是早到的，连忙去泡热茶。
韩晶昨天收到joy群发的邮件，知道今天董事长会议室的会议将于九点五分开始，一直准时上班的她今天也早到，甚至比joy还早。
朱波波泡茶的工夫，韩晶已经立在硕大的办公桌前：“董事长，各部门高管已经在会议室等候您，现在过去吗？”
荣远抬手腕看表：“你和joy先去。”
韩晶一愣，自从她来到远大，朱波波彻底沦为生活秘书，再没参加任何董事长会议室的会议。
朱波波也是一愣，愣的热茶烫了手。
韩晶说：“各部门的年度总结汇报，我是认真检查过才发给您的，您有疑问需要问我吗？”
“我还没来得及看，会议过程中，再问。”
朱波波捧上热茶：“董事长，您没有休息好吗？看着很憔悴。”
荣远面容确实憔悴：“一夜未眠……去会议室。”
两个董秘紧随荣远进会议室，宽敞明亮的会议室里，高管们早已就绪，投影机的光束投射在正前方的白色屏幕上，一片蓝色待机光芒。
进来的是三个人，会议室却只剩两张靠背椅，一张在正中主席台，显然是荣远的，朱波波想：剩下的那一张是韩晶的，我坐哪？
朱波波慌慌张张把自己的椅子搬进会议室时，会议已经开始，她搬着椅子却没有地方坐，椭圆型的会议桌没有放她椅子的空位。